一、重活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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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空间原本还是一无边际的纯白,如今每一处都泛着淡淡的金。沈晏歌的元神站立正中,在一次次天选之子气运的流转中美得不可方物。 沈晏歌似有所觉地伸出手,手心空荡,却并非无物。他身体所触碰的每一处空间,他呼吸吐纳的每一股气息,全都盛满几乎要凝滞般的磅礴气运。那浑厚的气运之力稍有不慎就能让人精血四溢、魂飞魄散,沈晏歌却浑然不觉这股力量的可怖。 那是……爱他至深之人的气运啊。 即便那些人已经将他遗忘,他们对他的感情却尽数凝在这片气运之海中。 他在练功时走火入魔,被幻石带入小世界,幻石告诉他,需搜集小世界天选之子的气运才能找回一线生机。收集气运的办法,便是他们的动心。天之骄子一旦动心,其中赤忱几乎到了灼人的地步,有很多次,沈晏歌几乎无法抽离。 但他不得不走,他若不找回生机,便只能化作一抹灰烟。 如今这趟旅程即将到达终点。 “该回去了。”幻石的声音收回他逸散的思绪,沈晏歌未来得及说些什么,那片金色的气运之海生生钻入他的元神!无穷无尽的能量灌注他的神魂,沈晏歌觉得自己仿若要被撑裂,他失去了意识。 “还剩最后一人的气运。”他听见那道嘹亮的声音最后说道。 再度睁眼时,沈晏歌不由怔忪。身下卧榻、房内案几,就连透过雕花窗桕投入房间内的碎光,都让他感到沉入骨子里的熟悉。 他朝桌上铜镜望去,镜中的脸十分年轻,介于少年和青年的模样,正三分茫然、三分激荡地回望着他。 他身上穿着玄元宗内门弟子的门派道服,衣衫纯白干净。 那是,还没有觉醒魔道血脉,没有被正道围剿、人人喊打时候的他。众叛亲离,那个人离他远去,他三探炼狱海寻找对方魂魄,火海灼烧肉体与元神的痛楚,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沈晏歌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紧,指甲嵌入掌心都浑然不觉。 幻石答应的还他生机,竟然是带他穿越了时空,让他重活一世! 他还有时间让一切重头来过! 他在袖中摸索片刻,取出那块通体毫无瑕疵的白色石头,指腹在微凉的表面摩挲。即便拿在手中把玩,也只能将它看作一块普通玉石,谁也无法想象它竟带有穿梭十界、改变时空的能力。 从他有记忆起,这块石头就一直伴随在他的身侧。 大概是母亲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他当然还记得幻石对他的最后一个要求:吸收这个世界天选之子的气运。 他嘴角扬起一抹哂笑,指尖发力,竟是要将手中幻石碾为粉末! 他不管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子是谁,他已经受够听一块石头的指示做事,既已重生,幻石对他来说便再无用处,他也不想再费劲接触这个世界的任何人。 他只想…… 手中白石骤然发亮,足以将玄铁碾碎的力道,却无法损伤幻石分毫。 脑中兀自响起不属于自己、亮如洪钟的声音:“你我命数皆已绑定,若我碎裂,你也无法活。” 方才注入幻石的力道悉数震荡在自己身上,沈晏歌嘴角缓缓溢出一道血丝。他随手擦去,心中对对方冷道:“你究竟在图谋什么?” 幻石道:“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吸收完最后一个天选之子的气运,我就能成为十界主宰,脱离外形的束缚飞升而去。到时候也少不了你的好处,我留下的玉石躯壳,你尽管拿去祭炼法宝,能让你自由穿行十界,虽无力再改变时间,你想见的人,却都能见到。” 小世界中一个个铭刻心底的身影在眼前闪过,沈晏歌沉默片刻,道:“若是吸收了最后一个天选之子的气运,这个世界……会如何?” 幻石似是在笑:“怎么,赤晷魔尊也有怕的?” 太久没有听见这个称号,沈晏歌面上浮现奇异的神色。 那是他成为魔道第一人后,世间对他的称号。这个称呼背负着太多的杀孽与鲜血,在上一世,赤晷魔尊的称号响彻陆土,人人闻之色变、恨之入骨,却只能屈从于他的绝对实力之下饮泣吞声。 但现在,赤晷魔尊不过是玄元宗承谏长老座下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他的双手干干净净。 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幻石到底没有卖关子:“不会怎样。你本就属于这个世界,自然还会和天选之子一起留在这个世界,他也不会忘记你。” “……也罢。”沈晏歌将幻石放回袖中,推开房门。 一个天选之子而已。 不会有什么难度。 他太久没有身处玄元宗,原以为自己会忘记门派的一切,但迈出的每一步都带着回忆和熟悉,他甚至无需思考,便能将千字门规倒背如流。十年的门派生活,早已将玄元宗的所有刻入他的血肉。 迎面三三两两有同门弟子和他打招呼,祝贺他痊愈出关。魔道血脉显现之前,作为承谏长老的首席弟子,沈晏歌在门派人缘很好;只是经历上一世众人唾弃、血洗门派,如今他早已记不住、也懒得记那些人的脸。为了不暴露异样,他对那些和他打招呼的人一一颔首。沈晏歌依稀记得自己确实有一次历练受了重伤,足足休养了三月有余方才痊愈,如此看来,正是那一天了。 他步伐微微一顿。 既然是那一天,那么,今天便是他的……成年之日。 他不记得自己的生辰,被那人捡到那天就成了他的生辰。来到门派以后,每一年的生辰,都是那人替他准备的,这一年更不会例外。 迎面走来一男一女,女生娇俏可人,一板一式的门派衣衫在她身上显出无限的灵动。她一步一跳地往前走着,身后缀着的男子倒也俊朗高大,只脸上死板,苦口婆心地对前面的少女说着“任枫,你慢点,他又不会跑了”,对少女的一腔情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少女远远看到沈晏歌,眼中漾起明快的笑意,两三步跑到他面前,脆生生道:“大师兄,你出关啦!还有没有不舒服的?” 身后的男子皱眉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冲他开口:“没死啊。” 沈晏歌看着少女,神色微霁:“我已无恙。”又冲男子挑眉,“宇文甫,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先你一步。” 宇文甫当即炸毛。 男子比记忆中更容易撩拨,沈晏歌脸上露出点笑容,重生的抽离感逐渐淡去。 比起其他同门,这两人与他的关系更为亲密一点,同拜于承谏长老座下,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同窗。上辈子任枫毅然跟着他叛逃门派入了魔道,成为他麾下大将,而宇文甫,则死在了魔物的爪下。 任枫细细打量着他,忽然奇道:“大师兄,你好像比入关前更好看了。” 气运一遍遍流转过他的魂魄,饶是一颗石子在灵泉冲刷下都能成为稀世珍宝,更逞论本就外貌不俗的沈晏歌。他的元神还完全融入年轻的身体,却已如同一株静夜昙花,在无人注意间骤然绽开花萼,于是芳菲四逸,衬得周围一切黯然失色。 只需待沈晏歌彻底稳固元神、恢复前世巅峰时期的修为,到那时,世间绝色,无出其右。 宇文甫也看得出沈晏歌愈发精致的眉眼,但他绝不会亲口承认,只哼道:“绣花枕头。” 沈晏歌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小师妹倒很开心,看着沈晏歌的眸光火热。“你出关得正好,其实,你今天不出来,我们也会来叫你的。”她眨眨眼,“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上辈子他确实忘了。 “什么日子?”他顺着任枫的话问。 “晏歌。”清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那声音永远带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像一柄寒光凛冽的利刃,曾在记忆中反复千万遍,每一遍都能扎得心口鲜血淋漓。沈晏歌僵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太久太久没有听到那人的声音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无法寻到对方哪怕一丝残魂,留给他的徒有满腔愤懑,与一颗残破的心。 他甚至有几分无措和委屈,既恨身后那个男人,又恨隔了这么久却依旧会因为对方而失控的自己。 “师尊。”任枫和宇文甫同时道。 再拖下去会露馅。 玄元宗的承谏长老是何其敏锐的人。 沈晏歌紧攥着拳,掌心血肉模糊,他僵硬地转过身,甚至不敢和来人对视,垂眸哑声道:“师尊。” 对方多看了他一眼,几息后放低了声音:“今日你成年,晚宴已经备好,你们随我来壬水阁。” 座下三人齐道:“好。” 那人便转身在前带路。 沈晏歌此刻才敢抬眸望向对方。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如玉树、发若乌雪、通身凛然,即便闲庭散步都带着千钧气势,沈晏歌从未见过他因任何事物而折腰。这个背影曾无数次在他面前替他挡下危机,却又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毅然决然地离他远去。 只一眼,他眼眶发热。 那是他的师尊。 叶忘奕。 他两辈子恨过的唯一一人。 忽然,他慢慢睁大眼,不可思议地望着叶忘奕的背影,下意识将手伸入袖中,握住了微凉的幻石。 在幻石的加持下,他可以看到每个世界中不同人身上的气运色彩,从而辨明谁才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子和支柱。 他在叶忘奕身上看到了属于天选之子的滔天气运。 叶忘奕竟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子? 他怎么可能是天选之子! 天选之子是集整个世界的运势于大成之人,但凡有丁点气运加身,就会拥有比常人更高的成就,而天选之子,注定是这群人的巅峰。 这样的人,即便前半生坎坷曲折,却断然不可能在青年夭折陨落。 除非上辈子,有人偷走了他的气运! 上一世,叶忘奕到底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