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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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晚宴的压轴主角好不容易盛大登场,却意外发生事故而匆匆先行离场,基本上也等於宣告晚宴结束了,穆承雨没有留下来继续跟其他宾客晚酌的意思,和戚莫表明要先走一步的意思後,便转身离开了包厢。 戚莫还有话要同展炆心商量,仔细在暗中打量了穆承雨一翻,察觉穆承雨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看到紫重影出席这场宴会而感到惊愕或是动摇,便就让他一个人回去了。 戚莫将穆承雨送到包厢门口,目送对方离去後,才折返包厢,一回来就看到展炆心提着两只高脚杯朝他走了过来,递了一只给他,道:「今日台上这位,可就是真正的蔚羽了?」 戚莫不置可否得嗯了一声,低头啜了一口酒。 「连脸都不让人看清楚,就让全邦联来自各地的风流雅士齐聚一堂,该说是,倾世佳人天生的魅力呢?还是,我们这群沿袭自帝国时期的贵族血脉至今日的Alpha们,骨子里打从出生到死亡,就隽刻上对皇室的蒙昧服从与痴迷。」 戚莫冷哼了一声,嗤道:「荒谬之论。」他苛刻道:「受Omega信息素摆布的Alpha,是最低等未开化的生物。」 「我知道你们这些有强化出异觉的人,都不相信信息素的影响力。」展炆心道:「我倒是想提出一个不一样的见解:或许是,你还没有见到过真正的皇室中人。」 戚莫收敛了嘴角的冷笑,音色寒峭道:「你不会认为,保皇余孽都是真的为了复兴腐败的帝国制度,并继续愚忠得效力翡氏?不,他们不过是一群追求权力,放不下过去的虚荣与专制,贪恋个人慾望的宵小之辈,且不说是不是真的让他们秘密得将翡氏後人保护起来至今,就算是让他们虚造一个姓翡的冒牌後裔,同样也能够煽动支持的地方贵族凝聚意识。」 「你们在茶城埋伏布局了这麽久,连蔚羽都让他明目张胆得露面号召,你们究竟还在等什麽? 」展炆心压底了嗓音,不解道。 戚莫又啜了一口酒,目光悠远得望向舞台中央的某一处,才缓缓道:「四十人名单上的人在茶城暴露踪迹之後,就消失匿迹,但他肯定还在新国境内,接受紫家的庇护,我们在等候时机人赃俱获,还有他们背後秘密藏起来的那位皇室後人。」 「我可是听说安情局的高层已经授权调查茶城,你们调查局也部属了少说长达一年以上的时间,难不成真的非得仰赖安情局手上的反侦察智慧?」展炆心道:「唐胤不是已经潜入紫家的交际圈,且颇受到大少夫妇的信赖。」 「唐胤的办法太温和了,但不是说没有用处。」戚莫沉凝了半晌,才道:「我们现在缺少了一项直接性证据,证实紫家庇护保皇余孽以及那四十人名单上的人,他们如今在新国自成一国,垄断政商脉络,还在邦联律法底下接济蔚羽,与各邦地方望族结党营私,太猖狂了。」 「唐胤这美人记看起来火侯不太够哪。」展炆心调笑道。 戚莫浅浅一勾唇角:「别笑话他,凡事都要经过不断的练习才能达到炉火纯青 ,虽然看着效果显微,但他至少套出了一项有效的讯息。」 戚莫转头正眼看向展炆心,悠然道:「紫重云在接触四十人名单时,遗落了一段未销毁的影像证据,他正焦头烂额得用尽各种方法要回收这段影像,若是证据确凿,就是叛国罪了。」 「那……那段证据,」展炆心眨了眨眼:「在哪?」 「以反侦察智慧系统的科技,要回朔一段影像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戚莫莫测高深道:「这就要看,是紫重云掌握到反侦察技术的速度快,还是我们找到他每一处窝藏犯人的地点速度更快。」 展炆心暗忖着,这样可不是布下天罗地网要来个瓮中捉鳖了,安情局跟调查局平时井水不犯河水,要是按照这次联手打击犯罪的效率来看,要是他们两局能够长期维持合作互惠的关系,那咱正夏邦联可谓是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了。 「话又说回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着这位穆少。」展炆心不淮好意得朝戚莫挑了挑眉:「已经许久不见你对人这麽上心过了,看来你这工作之余,还有邂逅可以调剂身心,我都想申请调职到你们单位了。」 戚莫并不接他好友调侃的这茬,他摘下了单眼镜片,谨慎得将镜框放入西装夹层的丝帕里,沉默得不晓得在思量些什麽,展炆心也察觉了他积郁的氛围,雕刻般的英俊五官像是一尊冰冷的艺术品,瞬间被夺去了生人的温度与情感。 就在展炆心以为他方才那句调侃犯了戚莫的忌讳之时,才听到戚莫用如常的口吻,低沉道:「你刚刚不是提到安情局介入了此次的调查,除了资讯安全部门的邱主任亲自率组协助侦办,就连近年来鲜少露面的那位幕後的大人都出面了。」 「……邱大人?」展炆心也吃惊了一下。 「你可知道邱成鸢抵达茶城後第一个去处是哪里吗?」戚莫轻轻阖上眼皮,单手摩娑着银制手杖的雕纹,再睁开之时,黑醋栗色的瞳眸倒映着冷酷而无私的锋芒:「他去了穆少的画廊。」 展炆心默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道:「你撬了人家大人的墙角?」 戚莫冷漠的视线扫向了展炆心,无视他这段具有歧异的对话,严肃道:「一定要在邱成鸢之前找到关键证据。」 他又扫了眼包厢内的宾客,男主人并没有要回来的迹象,他的Omega情人就孤零零得缩在角落,神情幽怨,便道:「看来蓝二少是不打算回来了。」 「你等他回来做什麽?」展炆心好奇道。 「我打算问他关於筵派那张半幅画的下落……」他话说道一半便噤了口,满嘴都是自己都道不明白的味道,一抬头就对上展炆心了然於心的眼神。 展炆心也没说破,而是道:「这倒不一定问不到,我等在门口的保镳方才跟我说了,二少并没有离开演会厅。」 戚莫蹙起眉峰,仅仅一瞬间就嗅出了不对劲的端倪,他快速得回朔了一遍今夜在包厢里发生的事情始末,钜细靡遗得直到每一段谈话,每一个宾客的表情变化,他倏忽睁大了眼瞳,举起腕表查看了时间。 距离穆承雨离开已经过了一刻钟了。 他几乎是本能得欲追出去,直到亲眼确认穆承雨已经平安无事得坐上了车返回住处,但他还是以强大的自制力遏止了自己的脚步。 展炆心全数观看在眼里,他自是晓得戚莫内心深处的私人问题,轻叹了口气,道:「阿莫,关於你对皇族翡氏的偏见,我倒是还有一个不同的见解。」 戚莫垂着脸,散落的浏海遮盖住了他深邃的双眸。 「翡氏的信息素固然迷人又充满诱惑,」展炆心道:「但他们能够统治帝国数世纪之久,靠的可不是信息素。 「就算是一个没有信息素的翡家人,也足够让你义无反顾得为他倾心。」 穆承雨确实如同戚莫所料,在离开音乐厅的途中,遭人拦截了去路。 就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看到了那位已然有些陌生的高挑绅士,正负手而立,守株待兔得等候他的出现。 穆承雨依稀记起了一丝单薄的记忆,好像以前也被这个男人堵在电梯门口过,像只顽强又锲而不舍的狐狸。 「好久没看到你了……」男人优雅如同大提琴般的嗓音,丝滑柔润得传了出来,若是那些微的颤音可以忽略不计:「承雨。」 故人重逢,穆承雨如今已是截然不同的心境,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鱼肉,随意拿捏的自己了。 「我不是在作梦罢……」蓝鼎荷一改方才在包厢内操纵主场,受人追捧的大贵族少爷形象,露出了迷蒙又忠於自我的真实情绪:「真的是你吗?」 穆承雨低垂着视线,并没有说话,圆框墨镜底下,是一角苍白透明的肤色。 「你身上的栀子香,我昼夜思服,辗转念想,寻寻觅觅了十年,终究复制不出你千分之一的美好……」蓝鼎荷忘情得踏前了几步,像是遭夺噬了心魂,黯然伤神:「那花香味儿,就在你刚刚投掷出来的那块丝帕上,吻合无二。」 「为什麽不告而别?为什麽一走就是十年?」蓝鼎荷眼底的忧伤,向潮流一般潺潺蔓延而出:「湘城,难道就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段回忆,任何一个人,值得你留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