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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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男人乘着夜色,从黑暗中踱步而出,夹带着一股强大而威震的气势,袭卷了周围百尺以上的安逸与祥和,宛如刚从地狱恶火之中洗链而出。 那是一位身穿硬朗军装的高大Alpha,身高足一米九五,宽肩窄腰,象徵绝对地位与功勳的军徽,密密麻麻得展示在男人壮硕的胸膛前。 他的腰际两侧佩挂的是象徵身分及军衔的佩剑,领章及领肩边衬的是繁复而华丽的银色编花,纯白色的军裤包覆在男人一双健硕的长腿上,最终隐没在及膝的黑色皮革军靴里,漆黑的墨发上佩戴着一顶将领级别才得以拥有的军帽,浑身充斥着雄性暴力而约束的魅力,挑不出任何一丝瑕疵或是破绽。 「没有时间了,」男人低沉得开了口:「做出你的决定,嫁给我。」 白纱拢身的丽人此时才站了起来,她专注而眷恋得凝望着眼前透明澄澈、自由倾落的水墙,似乎忆起了一段尘封太久的故事,直到男人耐性丧尽的前一刻,她才悠悠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精致莹白的脸蛋,以及一头浅褐色的波浪长发。 穆承雨在看清女子容貌的那一刹那,惊愕得张开了唇,差点脱口喊出母亲两个字。 女子拥有褐发褐眸,面若凝脂新荔,唇弯如湖中新月,倩影亭亭,一双温柔绵密的目光,宛如小雪纷纷,细雨霏霏,世间再无任何一事一物能比拟眼前美好的景象。 穆承雨再仔细一瞧,才发现母亲比之女子的容貌,只不过一、二分相似而已,只不过因为身型类似,年龄相仿,才会让他一瞬间产生了误会,然而穆承雨会觉得此女子的样貌如此熟悉也并非错觉,因为若是继续推敲下去,穆承雨才会察觉,与女子相像的……是自己的脸。 女子目无所惧得迎上男人震慑的目炬,她伸手解开了白纱斗篷,随着白纱滑落的瞬间,她往前踏出了一步,露出了一身丝绸长裙,纤细曼妙的身段,以及双手捧在怀里的两把宝剑。 男人一看到女子怀里的对剑,瞬间危险得眯起了眼,他不为所动得看着一位绝代丽人赤手裸足得捧着宝剑,步步生莲得走到他的面前,一抹缜密而幽隐的暗香,从四面八方悄然无声得潮袭而来,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终途。 女子虔诚得将宝剑递到了男人的眼前,她微微扬起天鹅般脆弱的颈项,粉酡充颊,姣好不可方物。 她是这世间最蛊惑的索命咒语,轻轻呢喃一遍,就是剜心刺骨之痛,男人早已在心底复诵了一遍又一遍,他只得亲手摘下了早已血肉模糊的心脏,才得以踏过万人之上,站到她的面前。 女子表情凄楚,音色琳琅得恳求道:「收下宝剑,你将如愿拥有权倾天下,以及摄政王梧珏大公的封号,这将是历代绝无仅有的荣耀与权力,我将天下分予你,守卫它,爱护它,用尽你的一辈子,你的一切。」 「赐剑?」男人冷然一笑,一双灰蓝色的瞳眸无动於衷得看着女子凌弱无依的美貌:「本将何须你的赐剑,你都是本将的,何须再用分这个字,不过这对剑既是你送我的,本将定然要收下。」 男人伸手一探,却是握住了女子白皙的手腕,顺势将她拢进怀里,白猞猁随即发出狰狞的嘶吼声,压低背脊朝男人发出示威,却在女子暗中的制止之下,退守到女子脚边。 男人二话不说,扯开了女子的衣领,露出了後颈上专属於他的标记,在他低头复唇倾盖上去之时,女子刹那间颤动了睫毛,忍住了眼底无尽的苦楚与绞痛,瞬间浸染了穆承雨的感知,一股悲从中来剜心而出,让他体会到了如出一辙的忧伤与绝望。 男人与爱人稍作温存完,这才发现怀中之人落泪了,他轻轻拂去女子脸上的泪珠,光与影交错在他灰蓝色的瞳孔上,男人柔声而冷酷道:「明日我们大婚,你该高兴一点。」 不待女子做出回应,男人便拾起对剑,转身阔步离去,被留置在原地的丽人却突然伸手捂在小腹上,露出一个轻柔却没有什麽涵义的笑容,她扬起脸庞,对着男人正欲离开的背影道:「那把对剑,是朕赐与你的封号与权力,收下它们,你将是帝国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我不要你的封号。」男人驻足脚步,冷声道。 女子却突然展颜一笑,用尽了她所剩无几的精神与力量:「白谙藿,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用那把宝剑刺穿我的心脏,这天下,就是你的了。 穆承雨惊醒过来,猛地从床头坐起来,那锥心刺骨的疼痛彷佛还残留在心口上,几乎让他再次晕厥过去。 他几乎是惊慌失措得爬下了床,一路踉跄得打开卧室房门逃了出去,他急切得渴望有某个人能够在这个时刻扶他一把,将他从方才泥淖般的梦魇中拉拔出来,他捂着痛不堪言的心口,彷佛真的破了一个洞,才刚夺门而出,就失去力气得倒了下去。 赤九狼前一晚难得在穆承雨的住处里过夜,紫重影在得到副屋主的权限之後,反而减少了入住在穆承雨家的次数,他似乎被紫重云指派了一项重要的职务,工作变得异常忙碌了起来。 而面对满城风雨有关於他的流言蜚语,紫重影像是恍若未闻,从未在穆承雨面前提起这件事,他最近正是一展鸿图,正式登上紫氏二当家座位的关键时候,人也显得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眉目间都是俊朗的自信及容光焕发的气魄,穆承雨本来就对他包容,最近更是纵容了。 昨日赤九狼就是带着公事来找穆承雨的,他们俩经营的销售平台公司,已经乏人问津到快要经营不下去了,所有与紫家有合作的产品合约也都到期终止了,他是来问穆承雨是不是乾脆把公司收了,也不差这点营业额。 一谈下来,不知不觉就太晚了,赤九狼得知紫重影近来很少住在这里,便留下来过夜,隔日一早起床後就按时外出晨跑,并顺道带了早餐回来,他正坐在沙发浏览报纸等候穆承雨起床,就听到了楼梯上传来不小的动静,以及穆承雨痛苦的喘息声。 赤九狼两三跨步就蹬上了二楼,正巧赶在穆承雨晕倒的瞬间将人接到了怀里,穆承雨小晕厥了半分多钟,一醒来就看到赤九狼严肃又慌张的脸。 「承雨、你怎麽样了?」 穆承雨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轻声道:「做恶梦了。」 赤九狼探手伸进穆承雨的腿弯,就要把人打横抱出去看医生,穆承雨却闷哼得制止了面色恐怖的九狼,然而他的脸色惨白一片,看起来痛苦万分,吓得赤九狼一时间动弹不得,除了一手紧紧抱着虚软的承雨,另一手慌忙得翻开腕上通讯器的拨号盘,想叫个医生过来,即便是社区医疗站的人员也好。 穆承雨勉强维持着靠在赤九狼身上的姿势,正喘匀气息要安抚九狼不要小题大作,却突然从胸底涌起一股猩甜味儿,他没忍耐住,呕出了一口鲜血,刹那溅湿了身上纯白的衬衫,以及腥红了赤九狼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