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晚上十一点半,季书凡和墨妍作为唯二的清醒人,带着其他人打车回学校了。白芷跟他们说有个朋友来接她,自己就不跟他们一起回去了。 墨妍让她和朋友碰面后发条消息报平安,这会儿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倒不用怕不安全,但她关怀的话还是让白芷心里一暖,挂上大大方方的笑目送他们坐上出租车离开。 在等人来接的这段时间里,她仔仔细细考虑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应付即将发生的各种可能。 她不安的捏着手机,就穿了身长袖湖蓝色掐腰连衣短裙的白芷在夜晚略带凉意的天气里感到了冷,和心里密密麻麻的忐忑交织里叫她难受,又产生了些许后悔。 她今天怎么心急了呢,她不是一直觉得自己过得挺好,从来都觉得恋爱不是必需品么,怎么现在如此迫切、如此卑微地找借口呢。 或许是因为对方最近比较忙,他又不是学生么,每天上班得应付很多事情,又不像大老板一样可以安排自己的工作呀。 又忍不住胡思乱想着,为自己一时的唐突感到后悔时,手机响了,她紧忙接起来,对面是一个听着依旧很礼貌很温和的声音,就像他一贯和异性聊天时的语气。 “我到了,你在哪呢?”听着那尾音上扬的总是这么随意潇洒说出来的语气,冷静下来的白芷脸上又浮起两朵红霞,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一手整理自己的头发、衣服褶皱,一边又左右看他人在哪儿。 白芷有些磕磕绊绊说:“我在路口红绿灯这个地方!” 对面挂了电话。 而静等在原地的白芷更是心如擂鼓,表面上假装镇静,乖巧的站在原地等着。 一辆黑色的奥迪低速停在她面前面前,副驾驶的车窗被摇下来,顾云那张俊脸凑过来,招呼白芷上车,顺带小小调侃了一下,他说:“大哥找了这么显眼的位置啊,赶紧上车,不然被拍下来得扣分了” 白芷这才发现,她站在红绿灯这,不远处还有个电子眼。 她尴尬的连忙道歉,说自己只顾着找个好找的地方,忘了路口不能停车了。 自知调侃被当真的顾云赶紧安慰说,他那是平时和人开玩笑说惯了,他逗白芷呢,叫大哥不要当真。 一声声大哥在此时的白芷听来十分刺耳,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她想着要和对方撕开挡在中间的一道纱,而对方只把她当兄弟一般,体贴关心,有求必应,至于别的,让她想都不要想。 沉默地系好安全带,白芷忍耐着,只是用力握着手机。 可能是觉得气氛太尴尬了,顾云一边开车一边找起话题。 他继续平时和人打交道时那笑吟吟的模样,说:“周末跑出来玩啊,你们晚上不查寝吗?” 白芷语气有些生硬,但还是乖乖回答道:“我们专业不查。” 等红灯的间隙,顾云撇过头来看白芷,然后问对方:“带身份证了吗?” 要不是对方那毫不避讳的正经目光,白芷还真要以为他问带没带身份证是要去酒店开房了。或者带她去网吧通宵,好像挺符合顾云有时候挺皮爱开玩笑的性格,白芷自嘲的想。 她说:“带了,我习惯出门随身带着。” 于是顾云回了句好就继续开车了。 一个小时前,顾云洗了澡早早上床躺着,虽然平时喝酒熬大夜还不好好吃饭,但那不是有应酬么,这样那样的快活事情,好不容易有空了,他还是想着养养生,试图靠这么点自律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毕竟他也不想英年早逝,因为胃癌肝癌熬夜猝死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茫然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数羊,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就震动两声,是一条微信信息。 白芷说,她今晚和同学们去酒吧玩,酒喝得有点多,他能不能来接她。 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女孩哪怕再怎么假装老成也比不过在纨绔圈里淫浸了七八年的成年男人。多撇脚的借口、多么明显的意思。 难道这么久每天来来往往的聊天里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吗?白芷那小姑娘的心思难道他猜不出来吗? 但不管怎么说,为了小姑娘的安全,他都得去接她,然后好好的安顿对方,要是有什么事情要谈,那他最好明确告诉她不可能。 车子过了三四条街,最后停在一家高端连锁酒店门前,他相当负责的带着人进去,叫白芷拿出身份证,让前台给开了一间豪华间,自己扫码付了钱,然后带人上楼。 房间很大很舒适,顾云刷了房卡。他极为负责体贴地给白芷烧好水,拉好窗帘,这温柔的样子真让白芷以为自己对他而言是挺特别的吧,不然他干嘛对她这么好呢。 一切收拾就绪,顾云在门口站定,说:“这酒店安保做的挺好,你一个女生住也不要担心,衣服你要是想洗可以打电话给前台拿去烘干,房你明天走时退了就行。” 环视了一圈应该没什么落下的,顾云刻意忽视着白芷那越来越委屈的表情,摆出笑脸挥完手准备走了—— “顾云!” 忍了一天还是两天三天的人终于爆发了。 她是多可笑一人啊,这几天一直在做一些让她很厌恶自己的事情,因为另一个人而频繁影响自己的心情,为了男人胡思乱想着。大晚上找那么可笑的借口要人来接她,然后呢,顾云真的来了,就好像她需要帮忙,而顾云是个很讲义气的兄弟;她很可笑又尴尬的站在红绿灯那里等人而差点叫对方罚款扣分;她自以为是的想着顾云肯定不会把她一个女生扔在外面不管吧,哪怕是个安保很好的高级酒店里,他不会让自己一个女生在那里住一晚上吧。 就像是她自以为是地认为她喜欢顾云,好像顾云也得和其他追求她的普通男生一样喜欢她。所以她这是什么,因为事实和理想差距太大而自己无法忍受了么……长久以来的自持和大方模样消失殆尽,白芷像个和男朋友谈到分手话题时委屈的女孩一样,崩溃至极。 “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哪怕是语无伦次地哽咽,眼泪从漂亮的小脸上往下滚,她还是尚存一丝理智。 白芷以为不用她提出来是什么意思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都明白吗? 顾云沉默下来,连嘴角的笑都收敛了,在头顶照下来的顶灯光线下竟然露出些阴郁来。 白芷哭得小声了,也许是发现那样的嚎啕大哭和爆发是那么鲁莽、粗俗。她依旧控制不住的抽噎着,委屈的哭相在那张苍白小脸上是那么的可怜、脆弱。 顾云隔了半天,吐出来一句:“早点休息吧,记得锁门。” 回程路上,顾云面皮是那么冷漠,带着一股怠惰沉重的神情。他的脸色黑的仿佛要滴出墨来,而后又极力的忍耐住了,手指死死抓紧方向盘,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炸起几根凸起。 他在心里骂:操他妈的—— 难道他有错吗?他不喜欢也不应该喜欢初恋的妹妹有错吗?他想照顾跟初恋有关的人和事不想伤到他们的心他有错吗? 失败和各种各样的情绪全部压上他的心头,白芷的哭喊又让他想起七八年前那通电话,对面的白玲玲也是这样一副委屈又害怕的样子,希望他能当自己那救命的稻草,然后他将冷暴力发泄到自己那可怜的妈妈身上,叫那个得了产后抑郁的漂亮太太死的那么决绝、痛苦。 他这个儿子,这个男朋友当的真他妈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