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

    江锐端着鸡汤进门的时候苏长青已经睡下了。

    窗帘拉得很实，他窝在大床的角落里，缩着身子，侧腰上搭着一条乳白色的毛绒毯，是江锐的姐姐从西班牙带回来的，说保暖效果好，正好拿来给苏长青护着肚子。

    孕早期的日子里，苏长青的睡眠并不好，睡觉轻得可怕，门锁啪嗒一声轻轻地被扣上，他就睁了眼。

    “来喝几口再睡。”江锐还穿着执勤时的浅蓝色衬衫，小臂的肌肉因为端着碗的力道而向上屈起，看起来饱满而紧实。

    苏长青闻言便坐了起来，江锐单手给他腰下塞了个枕头，然后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端起碗，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两下。

    碗里的汤汁表面飘着一层薄薄的油，上面撒了点葱花，散发着一股姜黄腌过的肉香。

    苏长青刚入口，沉寂许久的味蕾就重新被唤起，他主动端了碗，余光中瞟了一眼江锐垂在腰际的手，“我自己来。”

    江锐腾出了手，一屁股往床边坐，果然就要去环苏长青的腰。

    奈何坐在床上，大腿被被子压着，他能移动的物理距离实在太少，所以苏长青还是被江锐抱了个满怀。

    江锐的脸埋在他腰上，鼻尖感受着苏长青身上来自冰丝睡衣散发而来的触感，闭了闭眼，“宝宝要乖，爸爸要出差了。”

    随着江锐的手臂逐渐收紧，苏长青似乎也感觉到后腰那处即将愈合的疤痕，又有了隐隐作痛的新趋势，胸口上的那块，还好不怎么碍事。

    “要出差了？”苏长青面上还是那副低垂着眉眼的模样，表情也看不出任何松散的痛意。他慢悠悠地把勺子松开，勺子立即失去重心沉在了青花瓷底，他腾出两只手，去摸江锐的头发，然后让他坐好说话。

    江锐的头发浓密而茂盛，发质明明粗硬却又很丰润光泽，是回回去理发店都被Tony老师夸赞的那种，用手指稍微绕两下，就又很有力量地弹了回去。

    被苏长青揉了两把的江锐立即站起了身，又在床边坐下，然后捏了捏对方的手臂，“还是那个案子，不过我们要去N市了，不知道多久能回来。”

    从厚厚的窗帘下摆缝隙里，溢出了一摊亮亮的光线，风微微拂动了帘子，室内也灌入了一缕带着阳光味道的风。

    苏长青的五官在卧室里很沉寂。他向来很少有太过大惊小怪的表情，拧眉也很少有亲密的，热切又留恋的眼神，江锐从不期盼在他脸上看见。

    所以当他说出“去吧，注意安全，随时电话。”的时候，江锐只是拥抱了他。

    “即时出发？”苏长青问。

    “即时出发。”

    苏长青会照顾好自己的。

    江欣缘很快就会来，有她在，他可以完全放下后顾之忧。

    江锐下楼的时候，望了一眼自家阳台。

    阳台外设着一层铁质围栏，乍一看像是防止家里小孩子掉下去的护栏，但上面已经被苏长青养的花藤攀满了，他们家每天汲取阳光的浓度，像个盛开的小花园。

    只有江锐知道，那个漂亮的围栏后，是一个总是默默等他的人。

    他在他们新婚之际就选了独居青年才会用的玻璃，养了一圈可以陪伴他的花花草草。

    而每次在深夜值班回来，江锐抬头看见那盏亮起的暖黄色灯光时，才意识到，他一直在等他回家，从没有任何抱怨。

    阳光很暖，不烈，吸收了热气的花朵散发出浓郁的，甜腻的香味。

    苏长青的侧脸隐没在花藤后的阴影处，眉头压得很低，面上没什么表情。

    在看着楼下江锐的背影渐渐消失之后，他才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我受伤了，帮我处理一下，老地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