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想和你试试，可以吗
叶寒漱有些失神，掌心里男人落下的吻很轻，却仿佛用滚烫的烙铁重重烙印在了他的手上，却又好似顺着手部的神经脉络一气而上，烙印在他的心上。他有些难耐地皱眉，不太明白此刻他心脏出现的、紧缩颤栗的感觉是什么，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唯一明晰的念头就是—— 吻他。 他要亲吻卫妄言。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他没有选择把卫妄言直接从地上拉起来，而是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用着和卫妄言一样的姿势，面对着面。两人静静对视，鼻尖对着鼻尖，唇对着唇，吞吐着彼此的呼吸，彼此都能清晰地看见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影子。 “卫妄言，你为什么......”叶寒漱有些混乱，向来能够很好地权衡利弊的头脑现在却理不出一条清楚的思绪。 似乎被他脸上直白的困惑逗笑了，卫妄言唇角勾起一抹动人的笑：“你不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对吗？” 叶寒漱下意识地点头。 卫妄言垂下眼一声不吭，一瞬间他身上的气息有些抑郁深沉，他抬头，眼里好似掩埋着一个荒凉的废墟，声音里透着难以言喻的意味，平静地说：“我知道的，你不明白。” 叶寒漱怔怔地看着卫妄言，有些无言。在一片安静的氛围中，他看着男人变跪姿为半蹲，然后向他伸手。 叶寒漱呆呆地看着男人。 手心里传出暖意，他有些莫名，抬眼看去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他就已经抬臂，默默回握住了卫妄言的手。对方似乎笑了一下，叶寒漱就感到一股坚实的力道从对方手里传来，男人的手臂肌肉鼓动，平平稳稳地把他拉了起来。 叶寒漱下意识地跟着男人的步调起身，两人面对着面，一起由弓腰变为挺直身体。这动作像极了华国古时一对新人结婚时所行的“夫妻对拜礼”，两人默契地同时起身，同时抬头，然后望向对方的眼睛——他们无声地完成了这个奇妙的动作。 甚至彼此都没有发觉。 叶寒漱身量太高，起身时身体不自觉的晃动，见此卫妄言立刻张开双臂拥住他，拉着他的身体往自己的方向倒，然后把他牢牢地搂紧在了怀里。 这简单的动作里仿佛承载着特别的含义，类似一种珍爱、一种呵护、一种保护，就像是卫妄言在用自己的身体承托着叶寒漱，把身高体重都高于自己的男人拽向自己再张开了整个身体拥住对方......这一行为本身就需要一种不一般的感情。 要么源自父亲和儿子之间的亲情，要么源自共度生死的战友们之间的友情，要么源自愿意为了对方坦露自己的所有的爱情......总之，这种感情代表了更多的亲昵，更多的关怀，更多的接纳，还有...... 更多的爱。 分不清是谁主动的，两个人的唇合在了一起。他们都是体格强健的男人，对彼此都有着需求与渴望，两人就像是自两头展开角力的斗士一般，从两边的腹地猛冲出去，在黏在一起的口腔里展开了激烈的对决，舌头像是在战场中敌对双方的兵刃一般狠狠相击，猛力地撞到一起。 他们用唇围出决斗的阵地，拿舌头做攻击的武器，时而一方进攻一方回击，时而一方防御一方突刺，抑或是不分你我地死死缠斗在一处，绞缠对方的舌头，撰取对方口里的津液，没有任何一方愿意示弱，永远都在向着对方的领地发起全力的冲锋。 这就是属于两个男人之间的、纯男性的吻，他们都是对伴侣具有天生的侵略意识、强烈的侵占欲望的强势雄性，在性爱中谁都想占据主动的一方把对方压在身下，烙印下自己的气味。没有男女异性之间那种黏腻缠绵的温柔，他们在用舌头对决，用武力角力，如战斗一般，冲锋、交锋、搏斗，充满了激情、渴望、燃烧。 正是两个男人如野兽一般疯狂激烈、狂热汹涌的，纯粹雄性荷尔蒙之间的交欢。 一吻毕，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拉长的晶亮银丝在两人微分的双唇间摇晃，他们四目相对，都在彼此的眼里看见了侵略的欲望。 “你硬了。”叶寒漱声音沙哑，他伸手抚摸对方下身的肉棒，果然摸到了一手的粘腻。察觉到他手的热度，卫妄言的马眼立刻兴奋地吐出一口激动的前列腺液，更加用力地挺动，扎刺、钻挠他的手心。 “你不也是？”卫妄言哼笑一声，抓住男人的肉棒用力揉了揉龟头，那里硬挺又柔软，是一块鼓起的、膨胀的肉，圆润饱满又热烫，有着钝钝的表象和激凸的欲望，摸在手心里只觉得滚烫湿滑，挺动而富有弹性，触感极好。 听着叶寒漱从喉咙里发出的闷哼，卫妄言心头火起，抱住男人的脖颈就把人用力拉向自己，探身亲了上去。两张唇再次紧紧贴合，彼此密不可分。 这一次的他们动作都慢了一些，似乎在亲吻之余更多了舔吮的温情，如两头比斗后休憩的雄狮靠在一起亲昵，温柔，但还是在互相的角力斗争。两人都想把对方的唇缠进自己的嘴里，又或者把自己的舌头卷成竖直的长条，模拟着性交在对方的口腔里穿插冲刺，以此来获得比亲吻更高一层的、心理上的快感。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让谁。 两轮亲吻后两人都有些力竭，却在相视中看到了对方眼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愉悦，这是属于两个共同具有侵占欲望的男人如斗争一般的吻，也是属于两个男性之间彼此心照不宣的快乐。 “你以后......”叶寒漱无力地喘息，手掌抱住卫妄言的头，嫣红水亮的唇亲吻卫妄言湿漉漉的唇角：“你以后不要再那样了。” “怎样？”卫妄言垂着眼睫闷笑。 “你知道的。”叶寒漱赌气似得咬卫妄言柔软的耳朵，用牙齿舔磨他薄薄的耳垂：“你让我操你时，你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我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人物，而你要对着我卑躬屈膝......不用这样。”他又用力地咬了一下耳垂。 卫妄言被他咬到了敏感点，被刺激的身体轻颤，面颊滚烫，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呻吟。他艰难地喘了喘，手指抚摸着叶寒漱的眼角，摸男人密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薄薄的性感的唇以及生着一层浅浅胡茬的下巴，他心里软乎乎的，满满的全都是难以言表的爱意，只能慢慢地说：“可是我怕你嫌弃我，不愿意碰我。”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叶寒漱皱起眉，抬起对方的头望向眼睛，果然，不知何时那儿已湿漉漉的，泪源源不断地从卫妄言眼里淌出来，打湿了男人深邃的眼窝，冷硬清瘦的面庞，路过紧抿的唇，在尖尖的下巴上凝成大颗的水珠，一滴滴地往下掉。 叶寒漱就像是被一股力量所蛊惑了一般，他低下头轻轻地舔吮卫妄言下巴尖上的泪滴，用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轻柔语气，慢慢地说：“我从未轻视过你。”顿了顿他才小声地说：“八年前我跟你父亲做了交易才和你发生的关系，我一直都觉得......” 他声音更低了：“我以为你是恨我的。即便当时觉得我挺好，事后回过味了还是会恨我......”他说不出后续的话了，因为卫妄言沉默着搂紧他，用吻堵住他的嘴，用力地亲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说：“我不后悔。” 察觉到叶寒漱虽垂着头却在此刻偷偷地瞟向他的眼睛，他忍不住温柔地笑了笑：“最开始还是恨的。” 叶寒漱：哼！果然还是会记恨我...... “但是，”卫妄言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用一种淡淡的、仿佛在讲述一个故事般的语调平静地说：“我并不是恨你，我是恨我自己。” 叶寒漱抬头望着卫妄言。 “我知道你很难理解，”卫妄言露出一抹难以言说的，既带着苦涩又带着欣慰，极其复杂难辨的笑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事实上我自己也很难相信。” 他对着叶寒漱愣怔的眼睛，眼里含着汹涌激烈的、近乎要把人整个淹没的感情，凑上前轻轻吻了吻男人的眼睛，慢慢地说：“我的确是对你产生了感情，但不是恨。” 他盯着叶寒漱，目光专注沉静，用像是在讲述真理，抑或是叙述事实一般的口吻，静静地道：“我对你产生了爱情。” 叶寒漱讶然：“可是你那时才十八岁，连喜欢都不曾有......” “或许我的感情萌发期到来的时刻并不取决于年龄，只是取决于对象。”卫妄言笑了笑：“我知道你无法理解，甚至是觉得荒谬，我们只相处了一夜的时间，还是在那样一个让我本人痛恨、厌恶的时间点......”他吸了口气，像咽进了痛苦的情绪，才轻轻地说：“但是，我的确对着一个和父亲花钱把我买来，像是召妓一样扔在床上，亲我、吻我、安慰我都是为了上我的男人，产生了不该有的爱情。”他轻轻眨了眨眼，眼睛笑着却像是马上要流泪的样子：“我是不是很贱？” 叶寒漱心神震荡，有些哑然。他沉默了好几秒才终于反应过来了似得连忙摇头，面上浮现出纠结与歉疚相夹杂的情绪，怔怔望着卫妄言的眼睛，声音有些闷闷的低沉：“你很好，只是我......” 卫妄言笑着说完他未完的话：“只是你不喜欢我，更谈不上爱我，是吗？” 叶寒漱面颊有些涨红，难得的露出了些怯懦：“我不知道。”但他是个成熟、果决的男人，眼神立刻就坚定了起来，他摇摇头紧接着说：“但我想和你试试，可以吗？” 他一字一顿，神色严肃认真到不可思议：“我不太确定我往后的感情，但是，我想先和你试试恋爱的感觉，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