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千江骞江
“夫人可别乱说,我这是寻欢作乐的好地方,可不是什么污秽之地。”宿骞江说完这句朝陈誉眨眨眼。 陈誉:...... 那老夫人厌弃地瞟了一眼宿骞江,让他儿子回家。 谢予安的耳朵被揪得通红,“娘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逛窑子还是玩男人?!”老夫人怒骂。 谢予安脸皮也不厚,还是要面子,当众这么被骂还是羞耻,他让那些壮汉将箱子抬回去,自己像条丧家犬一样老老实实跟着老夫人回去。 刘绾君上前去搀扶却被冷冷地拒绝,伸出的双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谢予安从不看她,施舍一点目光都不肯。 她不由得嫉妒那个叫楚时清的男人,而到底他又是凭什么呢,凭什么谢予安掏心掏肺对他呢?当她知晓自己丈夫是个短袖,她里一阵恶寒,两个男的怎么能…做那种事呢? …… “楚时清倒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宿骞江在面具下藏着笑。 陈誉只能看到他嘴角扬起,指不定这人眉眼笑得多弯。这人总是划不清和别人的界线,也总爱把撩人的那套用到自己身上,这让他感觉不舒服,宿骞江若是对哪个人好,那必定是肉体关系,但他和宿骞江却又不是那种关系。 他感觉宿骞江对他和那些人又有些不同,他说不清是哪里不同。 他懒得搭理宿骞江。 上了楼发现楚时清在窗边喝茶,估计是萧霁尘送他的茶。 陈誉:“萧少爷呢?” 楚时清:“刚走。” 他看着楼下渐渐散去的人,眼中不带一丝温度。 陈誉:“谢予安等了你半天,刚刚被他娘捉回去。” 楚时清嗯了一声,继续喝他的茶。 宿骞江双手环抱倚靠在门框边,“楚时清。” 那人眼皮都不带抬一下,“怎么?” “陈誉帮你拦了这么多麻烦事。” “所以?” 宿骞江踱步走到陈誉身旁,而后伸出手揽住他的肩膀,道:“明日便是陈誉生辰,我带他去玩。” 楚时清喝着茶挑眉看他。 陈誉不喜离人这么近,心中别扭,他正想拨开宿骞江的手,那人就自觉的将手收回去,心里突然空了一下。 “你就别想着使唤陈誉,明日他归我。” 什么玩意儿? 什么叫归他? 陈誉顶着一张青涩俊秀的脸皱着眉瞪他。 宿骞江伸手轻掩住他的眼睛,笑道:“别这么看我,我知道我生得美。” 陈誉:…… 楚时清:…… 陈誉冷着一张脸默默下楼。 “你可帮我看好小誉,别带着他和你的那些人厮混。” 他还是信得过宿骞江,虽然这人比他还要风流,但有些事情他还是有分寸,宿骞江对陈誉的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陈誉这根木头就是不开窍,楚时清说他是当年被水溺了脑子,看上去聪明伶俐,其实是一根筋的傻小子。 宿骞江拱手假模假样地行个礼,“那便谢过楚公子了。” 随后他也下楼去找陈誉,平日无事可做陈誉就喜欢在秦淮河畔边挨着醉花间长得歪脖子树那练习吹笛。 时常见他在那横长出来的粗大枝干坐着,有时候吹笛,有时候远远看着河畔对面的闹市。 宿骞江走到河畔边,果真见到树上坐着一个少年。 “你也不怕掉水里。” 少年还是没理他,宿骞江也习惯了陈誉这种不爱搭理人的态度。 “下来,带你去置办一身衣裳。”宿骞江在树下面望着他。 “不用。” “给你过生辰。” “不过。” 宿骞江笑了,死脑筋。 他耐心哄人,“好,不过生辰,你下来,我明日就带你去逛夜市。” 这个挺有吸引力的,醉花间的人一般不能随意出去玩乐,当然楚时清是个例外,人是第一舞姬,宿骞江也得让着他。 陈誉思索片刻,打算下去。 正当他起身想下去时,他摸到自己腰间别着的玉笛,宿骞江送他的那只。 不行,不能被那家伙看到。 指不定又要被戏弄。 宿骞江见他愣在树上,以为他害怕不敢下来,他伸出手笑着说:“我接住你。” 陈誉悄悄地将笛子别在腰后,只要他跑得快,藏得好就不会被看到。 而后他纵身一跃,扑到宿骞江怀里,那人很轻易的接住了他。 “你该多吃点,太轻了,我又没亏待你。” 宿骞江说什么他没听清,他只闻到这人身上让人沉醉的香气,还有笼罩着他的气息。 这让他想起自己从河里捞上来的时候也是被宿骞江抱着。 他那时冷得浑身发抖,自己被一个人捞上来,下一秒就被送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 “醒了!醒了!” “这法子有效,真醒了!” 陈誉浑浑噩噩的,脑子乱成一锅粥,周遭喧闹,人群嚷嚷个不停。 “快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医馆。” 他不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只记得那人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 后来他只听过宿骞江说了一句话,他就将宿骞江认出来了。 那时他还小,喜欢跟着宿骞江,他待在宿骞江身边不说话,安静的像个木偶人。 “为何总跟着我?” 陈誉瞪着大眼睛不说话。 宿骞江正要去找他的姘头,一小孩跟着总归碍事。 “你叫什么名字?” “陈誉。” 宿骞江走一步他就跟一步,随后他蹲下身和陈誉平视。 “宿骞江,你以后要找我,随便找个醉花间的人问问这个名字就可以找到了,不用一直跟着我。”宿骞江耐心地跟他说,希望他能听懂,似乎溺过水的小孩脑袋不灵光。 陈誉点头,张口道:“千江哥哥。” 宿骞江一愣,轻笑出声。 “我可比你大多了。” 陈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笑,他管楚时清叫时清哥哥,眼前这个人长得和楚时清一般好看,甚至比楚时清还要漂亮,叫哥哥不过分。 他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宿骞江,宿骞江拿他没办法,俯身将他抱起来。 “你可坏了我的好事,”宿骞江叹了口气继续说:“罢了,想去哪玩,我带你去。” 陈誉双手环住宿骞江,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心跳,包括呼在他耳边的温热气息。 耳垂渐渐染红,陈誉心跳越来越快,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慌张地从宿骞江身上下来,用衣袖遮掩那只笛子。 他刚转身准备逃走就被宿骞江拉住。 “去哪?把你骗下来了还想跑。” 宿骞江拉着他手腕的手慢慢下移,在触碰到陈誉手心时稍微停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扣入陈誉指间。 陈誉微愣,皱着眉将手抽出。 刚刚在宿骞江怀里的那抹不知明的情愫再次涌上心头,这种陌生的感情让他觉得不安,就和当初自己撞见宿骞江在醉花间纸醉金迷时一样。 宿骞江说的没错,小的时候挺黏他,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这个人的背影很高大,遮住了头顶的光,陈誉喜欢这种阳光穿过他的背影落到自己身上的感觉,就好像在这个腐烂的地方有了一个归宿,但这个人以前总避着他,陈誉不解。 "毓秀姐,你知道千江哥哥在哪吗?" 那样貌美丽的女子低头轻笑,附身捏了捏陈誉脸上的肉,"你可真是宿老板的跟屁虫,他在楼上和其他姐姐们玩呢,"毓秀突然想起什么,认真道:"小誉你现在别上去,他可专程叮嘱我。" 陈誉歪着头看她,老老实实道了一声好,然后抱着自己的笛子离开。 毓秀见他离去松了口气,随后去招待客人。 陈誉不知道为何宿骞江有时就是不见他,他刚刚才把练熟,想吹给这个人听,他身量瘦小,躲到柱子后面避开毓秀溜上楼去找宿骞江。 “千江哥哥,我把...” 啪——玉做的笛子直接落到地上,裂了缝。 “陈誉!?” 陈誉上来时宿骞江身边正有几位妖艳女子伺候他,宿骞江衣裳松垮一副浪荡子模样喝着美人手中的酒,他见到陈誉时心中一慌直接推开靠在他肩上的女子。陈誉说不震惊是假的,他在以前鹤不归见太多了这种场面,但他万万没想到宿骞江原来和那些作呕的人一样。 宿骞江心道坏了,教坏小孩了。 他正想去解释,陈誉直接转身跑下楼,出去找人时早已不见身影,宿骞江找了他一下午都没找到,然后又派人到街市上去找,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人。 宿骞江靠在门框上喘气,手里拿着那把裂了几条缝的笛子。 楚时清刚练完舞就得知陈誉不见了,“小誉呢?”他看着宿骞江松垮的衣服,然后又看到了他手里拿着送给陈誉的笛子。 楚时清:“他看到了?” 宿骞江长叹一口气,“嗯。” 楚时清没和他多说什么,也没有质问他,直接去找人。 找到最后秦淮两岸火树银花,河中放着稀稀拉拉的河灯,在河畔边的那颗树上发现了陈誉,他坐在树干上双腿悬空,静静看着秦淮河里的河灯。 “陈誉。” 树上的少年闻声看向他,夜色昏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宿骞江却在他脸上看到一闪光亮,不知是对岸的灯火映到脸上还是什么。 "下来我接住你。"他见那人不动又道一声,"我错了,下来吧。" 良久树上的少年开口道:“我想了很久,今年我就十三了,的确不该太黏你,千江哥哥你回去吧,往后我不会再一直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