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你像十一那只猫
其实,我早就知道身上这种胎记现有医学水平是无法去除的,但我选择相信周岚迪说的话,相信她给的希望,直到她亲口承认这是个谎言,粉碎希望。 周岚迪,她又骗了我一次。 “你身上也有胎记吗?”男人小心翼翼地问我,似乎害怕这个问题会伤害到我。 “嗯,很多。”我回答。 他安慰似的拥抱我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背,“我能看看吗?” 我拉高衣服,把腹部露给他看,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哇,腹肌好man。” 自十四岁受了刀伤之后,霹雳啪啦时常去研究室监督我锻炼身体,加倍用心的教我各种近身搏斗能用上的招数,他要求我必须当一个体力上乘,技巧绝佳的强者。 他说,他不想再看见我受到伤害。 托他的福,才十六岁,我有了一身健身教练般标准的肌肉。 “为什么有了腹肌,胎记好像变成一种独特的魅力了?”男人笑着,目光流连在我腰侧。 看见他衣服上的字,我小声问,“你是同性恋吗?” “我不是,我只是在做这个活动。”男人抬手拉下我的衣服。 他对树荫下拍摄的同伴招手,说怕中暑了,要休息一下。又对我说有事请我帮忙,我拒绝了他,他厚着脸皮说好话,把我请进街边有冷气的奶茶店里。 “刚才我就发现了,你好像没有汗水。”男人问。 我用沉默回答他的问题。 看出来我不容易接触,男人直奔主题,“我们是正方无形之家的公益志愿者,一年要做很多公益活动,我想请你参与我们,传递关爱。” 我摇头拒绝,留下一个没有感情的眼神往外走去。 男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顷刻间,我感觉那只手臂爬满了恶心的腐虫,它们密密麻麻的压着每一根汗毛蠕动。 愤然甩掉他的手,我回身将冰锥般锋利的眼神射向他。 “其实我不是想说那个。”男人退了半步,吞吞吐吐地说,“我开了一家纹身店,需要模特做广告。怕你不答应,就想和你混熟了再提这事。你身材很棒,又有特点,广告效应一定特别好。” 他拿出包里的名片盒,把名片递给我,面容纯净得像一块没有杂质的玉,“每一个有胎记的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还有,同性恋人群感恩你的拥抱。” 我并不打算接下这张名片,但他最后两句话,准确地戳中了我麻木心脏里最柔软的地方。 接下他手里的名片,我开门出去。 回研究室的路上,我思考男人拉我手时我的反应,得出结论——我生理厌恶所有人的触碰,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近视度数加重,我配了一幅新眼镜。 进入研究室后,我的眼睛没日没夜的超负荷运转,从视力良好到近视一两百度,现在,已经七八百度了。 某天,年书在我房间发现了那张纹身的名片,问了我来由后,他极力劝说我应该去。 劝说不成,他使用武力胁迫霹雳啪啦将我拖去,监视着我纹。不吝言辞地夸赞纹身师选的图案非常上档次,有水平。 * 到今天为止,我参与艾滋病研究已经快四年,花掉了周岚迪上亿的资金支持,都毫无进展。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打算邀请新的医科博士硕士加入研究室。 高二期末考试结束,我买飞机票去上海,想说服一位正在医院实习的医科博士加入我们。 很遗憾,他拒绝了我。 从四楼楼梯往下走,我记起今天是7月18号,肖雯四年前的这一天因为我被强/奸,得了艾滋病。 拿手机看时间时我差点摔跤,眼镜飞出去摔碎了。捡起眼镜走到窗边,我清除杂念,闭上眼睛依照悟空寺卖香的僧人说的方法做悔过。 这四年,我一直生活在一种极度压抑的情绪里,甚至感觉自己有潜在的抑郁症。 霹雳啪啦经常端一杯可乐放在我床头,陪我聊天。他很用心的想开导我,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摆脱那种病态的感觉。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清亮的男声,“你好,你踩着我的就诊卡了,能让让吗?” “你好,你的脚能让让吗?” “草,你他妈耳朵听不见吗?” 什么东西摩擦着我两腿之间的凸起点,一种难以言说的愉悦感向我席卷而来。 睁开双眼,我看见一个长头发男生蹲在我身/下,脑袋撞击着那个部位,头发因为静电隔着裤子立在了凸起物上。 它居然挺立了起来? 我怕它顶着男生的脑袋,后仰了下,没站稳,退了半步。 男生准备起身,我只好蹲下去。他起身后也蹲了下来。 ???“你耳朵聋了,我喊了好几声,你都没反应。”男生说。 我想说托你的福,因为你刚才的动作,我被医生诊断为神经性功能障碍的部位有反应了。 看见男生的第一眼,我莫名觉得他很像十一。 十一是一只白猫,左眼角有一缕黑毛,因为营养不良,全身的白毛枯燥发黄。第一次喂食它时,我觉得它爱流眼泪的原因是因为长了一颗“泪痣”。 越看越觉得这个男生像十一,他穿白T恤,左眼角也有一颗泪痣,连位置都没怎么差错。 我的目光无法从他脸上移开,他太耀眼了,像一颗珍珠,在窗口透进的阳光里闪闪发着光,隐约带给我一种能够拥抱幸福的幻觉。 “我问你话呢,听见没?你哑巴啊?”男生有些不悦。 我眼神空空的直视他,微卷的黑发超过了一般男生头发的长度,垂及下颚,翘起的发尾滴着汗水。若只看眼神和这一头长发,真真像极了古典风格画报上慵懒又性感的绅士。 一头长发柔化了他的五官,使轻灵阴柔与硬朗阳刚在他身上实现完美平衡,散发出某种超越性别,让人入迷的美。 男生拿着就诊卡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叹一口气道,“原来是个瞎子,还又聋又哑,哎……” 男生起身,我模糊的视线里,从窗口照进来所有的阳光被他的身体遮住,眼前是模模糊糊的一团黑影。 我闻到了他裤子里那物散发出的味道,气味很轻很轻,但我的嗅觉向来灵敏。 是一种咸湿的味道。 该死! 我想到的是居然味觉,而且正在幻想这种一高一低的位置会发生的事情。像匡医生拿给我看的视频一样,蹲下的一方取悦站立的那方。 一种新奇的感觉随着男生离开沁入到我的毛孔里。阳光重新回到我的眼前,铺满整个视野。 瞬然一白,再出现灿烂光点,这一幕好美好美…… 置身黑暗里的我,得到了一根可以发出光亮的蜡烛。 叮! 我好像对那个长头发的男生,一见钟情了。 - - - ———|剧情补丁|——— “怎么可能?”年甚睁大眼睛,保持理智,继续拒绝,“十个人参加的游戏,不惩罚最先出局的,反而惩罚最后出局的,这是什么规则?” “穿裙子上台唱歌而已,有什么怕的。”武空手在年甚肩上按下去,“大家都等着看笑话呢。” 明暗骚王争夺战以后,伟联高中贴吧涌现出了一批“期待党”,纷纷表示期待风云人物年甚的超短裙演唱。但年甚一周都没上课,今天来了,武空自然不能放过。 笑话?年甚脸色一黑,心里更加抗拒了。 “铁柱王和我都做过这个惩罚,完全是涨粉的,好吗?”武空收回手,自信的一扬下巴,欢喜劝道,“那群女生当时都乐疯了。我看你身材挺好,还怕露吗?” 武空没劝几句,年甚就答应了,因为他不想再听下去了,武空的每一句话都是刀,起的完全是反作用。 武空拿出一条比内裤多个边的百褶裙,年甚只有一句话想说——还好不是粉红色的。 换好裙子从男厕所走出来,年甚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以来,从幼儿园到高中,他从没在大家面前展示过自己。 以前是因为自卑,现在自己个子高大,胎记也都变成了的彰显个性的纹身图案,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再拒绝和同学们相处。 而且,伟联高中的氛围和他以前读的学校都不一样。 以前读的全部都是学费贵口碑好的私立学校,学校里多数是争分夺秒专心学习的优等生。而伟联,平均分才不到400,人均差生。 踏进教室就是各种笑闹声,仿佛进了游乐园。都已经高三了,也没感觉到同学们有任何的升学压力。 年甚往教室走,腿缝扫过凉风,他低头看一眼,觉得自已的腿像雕了花的艺术品,笔直,腿毛少,肌肉鼓起,青筋清晰可见。 腿玩年。 他想起这个词,唐大山上课看美女主播直播跳舞的时候经常说这个词,年甚从唐大山流着口水的夸赞语气来猜,觉得应该是个褒义词。 讲台上。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年甚跟着手机里的音乐小声哼。他高估了自己,他依然紧张,他依然像小时候那样害怕别人的目光。 ????“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我如果对自己妥帖,如果……”年甚哼唱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死死盯着讲台边缘处的那半盒粉笔,全程没抬起头来。手指快速扣着腿,指甲盖差点嵌进肉里,像没有痛觉的机器人一样用力。 忽然,他正在扣腿的左手被谁拍了一下,然后一把握住,年甚一惊,手指合拢攥紧了那只手。 年甚抬头,魏无形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神态自如地大声唱,“最美的愿望,一定最疯狂。” 接收到讲台上魏无形眼神的暗示,武空边唱边往台上跑,过程中,不忘给胡帅眼神暗示,“我就是我自己的神,在我活的地方。” 胡帅和唐大山同时接到暗示,边唱边去讲台救场,“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五个男生勾着肩膀站成一排,和全班同学一起唱完这首。 “你看。”魏无形捏了下年甚的肩膀,在年甚看向他时,轻声说,“看台下。” 教室里的歌声很响,左右都是帮自己唱歌的人,在魏无形的鼓励下,年甚将目光转到台下。 有些人举着手机拍照录像,有些女生盯着他的腿笑,有些人则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做着自己的事情。 此刻,所有的一切仿佛不过是渺小的尘埃,不能在他心中搅起任何风暴。 因为,他的手,紧紧握住了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