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挺聪明与巨聪明
无数烟花炸裂在夜空,亮如白昼。 生命中,许多事情都像烟花一样,尽管短暂,但刹那的美丽却永远留在心中,永远也不会忘记。 魏无形想起他的初吻,那个为了写歌,嚼着口香糖在淋浴喷头下与年甚亲到无力的吻。 那个时候,抛弃了一切思想上的枷锁,只求自由,只求解脱,只求感受一次亲密接触带来的快感。 年甚撑着雨伞悄然走近,欣赏着魏无形被璀璨夜空映得恬淡安静的脸,眼窝,鼻梁,下鄂,耳边的缕缕青丝被火光映照着,仿佛镀了一层绚丽的金。 烟花扶摇而上,在黑夜里留下清晰的轨迹,飞至顶点,释放出大蓬星火,四面八方的洒落下来,像水帘一般,好看极了。 “嘭嘭嘭”地连续炸响声中,被称为“火树银花”的烟花最为惹眼,它爆开的瞬间,剧烈地燃烧成一片,然后再化作繁花点点,美得人移不开目。 忽来一阵风,吹动魏无形的上衣,吹乱他的长发,也吹乱他的心。 这一切仿佛是一个梦。他好奇:谁会在下雨天放看起来如此昂贵的烟花,并且持续这么长的时间。 闷响一声,一朵巨大的璀璨花朵划燃夜空,眩目的弧光维持了十几秒才逐渐黯淡。 天空中最后一丝光点消失,如墨盘一般的夜空,恢复如初。 “我能和你一起看烟花吗?” 魏无形的心被这个声音抓住,他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去讨厌年甚,但一听见这低沉磁性的声音,又会重新喜欢上。 他最中意年甚的梨涡,其次,就是这声音。 渐小的雨声里,年甚又道,“以恋人的身份。” 也许是烟花太美了,也许这句邀请太浪漫了,魏无形明亮的眸里渐渐浮起淡淡水雾,心中酸甜苦辣交织在一起,也不知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 年甚扔掉伞,温热的胸膛贴住魏无形的后背,双手绕过手臂紧紧抱住他。 魏无形半推半就地挣了几下,却被箍得更紧。 年甚带着眼镜,看起来斯文,其实手劲很大,魏无形就是全力挣脱,也未必能挣得开。 魏无形敏锐地闻到雨水里飘出一种极其难闻的葡萄酒香,且愈来愈浓,这熟悉的味道结合被绑架时的巨额赎金,他猜到放烟花的人,微微震惊道,“这烟花是你放的?你那来的那么多钱?” “烟花六十万,罚款十万。”年甚下巴轻轻蹭着魏无形的锁骨,腻腻地说,“我家什么也没有,就是钱多。你喜欢看吗?我天天放给你看。” 魏无形被这赤裸裸的炫富折服了,愣是说不出话来。 年甚松开魏无形,拿过他手中的伞,绕到他身前,与他相对而立,像宣誓那般郑重地道,“你现在,必须和我谈一场恋爱。” 魏无形笑了,眼神飘向一边,表情透着难以言喻的自嘲。 “青春就应该冲动,就应该放纵。有些事情,你现在不敢开始,以后,永远也不会再去试。”年甚的话像一泼突然袭来的硫酸,腐蚀掉了魏无形保护自己的外壳,露出跳动的经脉,以及胸腔里那颗备受煎熬的心脏。 年甚看魏无形身子微微后退,仿佛想要逃,便往前迈半步,嘴唇差一丝亲上了他的眼睛。 温热的气息喷向面颊,魏无形鼻端满是年甚的清甜呼吸,他不说话,也不动弹,像是浅谭里的鱼,身体绷得紧紧的。 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魏无形的眼睫被年甚的一呼一吸带得微微颤动,又好像过得特别快,快得魏无形意乱如麻,手足无措。 “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了,你可以随时喊停。”年甚全神贯注地看魏无形的表情,声音轻得发酥,“好吗?答应我?” 见魏无形仍徘徊不定,仍不能决意。年甚一改温柔之色,换上强势霸道的口气,“答应我!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答应!你想试试吗?比如当着全校的面向你告白?比如……” 魏无形瞪圆眼睛,锋利又紧张的表情,让年甚说不下去了。 可是,绝不能放弃这次机会,年甚接着刚才的话,口气陡然凛冽得冷酷无情,“比如,告诉所有人,你是同性恋!” 年甚的神经瞬间绷到了极致,几乎快浑身战栗,同性恋这三个字,是魏无形最大也是唯一的雷区。他现在已经踩中了,结果不是魏无形妥协,便是自己粉身碎骨。 答应我!答应我!年甚的迫切几乎快从眼里跳出来。 风和细雨见证着这场各不退让的僵持。 忽然之间,魏无形还留有淡淡烟味的身体宛如扑向被窝一般砸向年甚。 年甚被撞得后退半步,竭力保持平衡,抱住魏无形的身体好一会后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后,光速适应了这种拥抱自己的男朋友的感觉。 魏无形将口鼻埋在年甚肩头,拉长声音闷闷地说,“太臭了,我受不了了。” 年甚知道魏无形指的是烟花里十七的味道。这个主动的拥抱,他当魏无形答应了。 闻着扑鼻而来的葡萄酒香气,年甚心里徐徐升起对某件事情的期待,竟然舔了下自己的嘴唇,正准备尽情撒欢的时候,贴着他胸口的魏无形抖了一下,抱怨道,“好冷啊,我们下去吧。” 年甚只得打消这个心向往之的念头。 魏无形离开年甚的胸口,蓦然抬眼看他,愕然道,“是你引我上来的?胡帅的手机根本没丢?” 年甚觉得有趣,笑了起来,手指骨节轻敲一下魏无形的长毛脑袋,逗乐道,“你是大聪明呢?还是小聪明呢?还是挺聪明呢?还是巨聪明?” 或许是心有灵犀,魏无形无障碍地秒懂了年甚的骚话,还嘴道,“你哥哥我又大又挺又巨,就是不小。” 年甚哈哈笑了起来。 年甚在魏无形面前没讲过什么黄色笑话,也没怎么骚过,魏无形一直觉得年甚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现在看来,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兼具骚里骚气与道貌岸然的拥有万贯家财的伪君子。 笑够了,年甚收收脸上的笑意,伸出弯曲企图拉钩的小手指,目光直白带着发誓的严肃,“我向你保证,我会永远喜欢你,永远守护你。” ?????年甚说这话时很冲动,他第一次,特别想要用尽全力地去爱一个人。 魏无形目光深沉,眸里虚虚实实,看不出是什么意思,他毫无预兆地打一个响指,“停,结束了。” 年甚的心情如坐跳楼机,刚到最高点,旋即就一落千丈。 看见年甚如遭雷劈的泛白面色,魏无形抬手用手心在他脸颊划圈,边摸边细声哄,“不哭不哭,哥哥爱过你,哥哥爱过你。” 抑制不住的挫败感袭来,年甚唇线紧抿,委屈得快哭了,“呜呜”地轻哼出了声。 这回轮到魏无形笑了,他两手捏住年甚瓜子脸上薄薄的一层肉,上下拉扯,“你是哥哥的乖宝贝儿呢?还是可爱宝贝儿呢?” 年甚停了喉咙里的呜呜声,睁大眼睛做乖巧顺从状,立刻答,“又乖又可爱。” 魏无形很满意这个回答,仁慈道,“我的宝贝儿又乖又可爱,那就……就再让你开心一会儿吧,今天凌晨十二点,我们的关系。”他说得没有任何眷恋,“结束。” 年甚猜是“永远”两个字和拉钩的手势让魏无形反感了,神色一绷,“你不相信我会永远喜欢你吗?” “毛都没长齐呢,说什么永远?”魏无形不再掩饰脸上的不屑,冷目,勾起一侧的嘴角,“幼不幼稚。” “我会永远喜欢你。”年甚傻得可爱,挺直腰背,固执地喊了出来,“直到圆周率的尽头。” 魏无形摇头笑一声,不做回答,微风带起他眉尾一缕头发,扫向眼睛,试图遮住眸里那一闪而过的感动。 魏无形勾过年甚肩膀,打正雨伞将他往楼梯口带。 年甚变身灰姑娘,害怕午夜的钟声响起,那时,他就要乘南瓜马车离开他的王子了。 要命的是,他没有水晶鞋可以不小心掉在王宫外的楼梯上,等王子来找他。 他这个版本,剧情不会有任何反转,十二点一到,一切都结束了。 我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让王子回心转意?年甚智商200的大脑“嗖嗖嗖”地飞速运转着。 魏无形和年甚一起下楼,走到自助餐餐厅外,魏无形先走两步,与年甚拉开一段距离。 年甚看得出,魏无形十分在意别人的眼光,就算真正交往,也不可能在明面上。 傅如来站在休息室门口眼巴巴地等着魏无形,看见魏无形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里,便用身体挡着背到身后的手,重重敲两下休息室的门,提醒胡帅整蛊开始。 他左绕过客人右绕过服务员飞奔到魏无形面前,做出夸张的悲痛表情,扒着魏无形的手臂哭丧,“啊……帅帅不行了,帅啊帅啊……他这辈子都没帅过,就这么……”他颇有演技的抽噎几下,“不能帅了……” “搞什么?”魏无形一眼看穿这群演级别的拙劣演技,并且毫不留情的拆穿,“你这演得也太假了。” 只是拉长脸,眼眶都没湿,的确有点假,傅如来敬业地继续,“你快去看看他吧,只有你公孙策才能帮助他扮演的包拯。” “蛤?”魏无形发出搞笑的一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