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死亡派对计中计
胡帅沉心静气,推开楼顶的玻璃门,把伞撑好,探头将四处看遍了,也没看见武空和魏无形,他极慢地往那堆两人高的杂物走去。 “哗哗——”雨声很响。 胡帅心跳得像战鼓一样,缩着脖子低声喃喃,“别吓我,别吓我。” 四周的高层建筑大半都有外墙彩灯,楼顶虽没有灯,但不算太黑,每个角落都能看清。 未知,才是最恐惧的。 这和年甚给他说的不一样,胡帅心里抱怨傅如来的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魏无形真的临时改方案了。 “哈哈。” 前方,杂物堆后一声清脆的童声响起。 胡帅抱着伞杆缩成一团的身躯如遭遇极刑般颤抖,脚下一滑,“腾”地一声坐了下去,积水打湿裤子,他叫都不敢叫,爬起来就往外跑,突然,裤腿被什么东西抓住,很有力。 恐惧触电般的蔓延全身,胡帅吓得叽哇乱叫,一时间连气都喘不上来了,那条被拉住的腿僵直得仿佛假肢,整个人一动也不敢动。 “啊—啊—啊—”童声学着胡帅的惨叫,夹在雨声里,显得尢为诡异。 一只冰凉的小手摸上胡帅的脚踝,手指还弹跳不休,锋利的长指甲像是要嵌进肉里一般,突然,童声的尖叫声停了。 纸片薄的灵魂脱离胡帅的肉/体,呈波浪形,弯弯曲曲地往天空飘去。 雨淋在身上,感觉不到。有手抓着腿,感觉不到。胡帅离死亡就像上眼皮离下眼皮那么近,他瞳孔急缩,心脏快停跳了,在还没停跳前,他不停暗示自己,雨淋在身上,感觉不到。有手抓着腿,感觉不到。身后有个小鬼,感觉不到。 几秒钟后,小手一点一点地离开了胡帅的脚踝。 胡帅眼睛闭得紧紧的,嘴里念叨着知道的一些驱鬼口决,双腿发软,完全是不敢动,才勉强站着,不然早就倒下去了。 他全身发抖的情况没有因为小手的离开而缓解,反而越抖越厉害,冰凉的雨水快把人浇透了。 “天啊!” 胡帅听见远处出现傅如来的声音,继而是踩在水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是雨水拍打伞布的声音,淋到他头顶的雨被断暂的挡住几秒。 “别拉我,别拉我,你们太过……”傅如来的声音突然没了,脚步声变多了,微小的挣扎声被雨声盖住。 这时,胡帅才敢把眼皮撬开一条缝,眯成一条缝的视线里,打着伞的傅如来被武空和魏无形捂着嘴,一左一右驾着拖走了。 原来这是他们的整蛊计划! 胡帅猛然惊醒,灵魂归位,那刚才拉住我腿的不是鬼? 他身后传来几不可闻的微弱声线,“救我,救救我。” 胡帅仔细听,是刚才那个童音,断断续续地一直重复,“救救我,救救我。” 他们要怎么整我?要我回头看吗? 天啦!那他会是什么? 童音如催命一般,一直重复,“救救我,救我啊。” 胡帅害怕再被拉住,不敢往外跑,但也不敢回头看,他已经意识后面会是什么了。两难的状况下,童音急燥了起来,声音变粗许多,带着一点不耐烦,“救我!救我!救……我……” 瓢泼大雨淋得胡帅僵硬的脸部肌肉都抽搐了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童音大吼一声,变得完全是成年男人的烟嗓,小手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脚踝。 ?????这个时候,胡帅觉得必须要结束了,他转动脚步,朝后看去。 目光所及之处,孩童身材的光头男人蹲着,一身白服,在雨中仰起一张眼圈化黑,皮肤化白,被雨水淋花的骇人小脸看他,突然张口吐舌,一条血红的长舌从口里滑出,滚落到他的鞋面上。 胡帅猛提一口气,眼皮上翻,“噗通”一声,仰天倒下。 “你们他妈也太狠了,把他吓死了怎么办?”傅如来跳起来骂,武空和魏无形见情况不妙,面色一沉,放开傅如来,淋着雨去扶胡帅。 假扮小鬼的侏儒演员和三人一起,把裹了一身雨水的胡帅往自助餐餐厅抬。 得知是整人计划,胡帅的一众朋友都说魏无形玩过了。侏儒演员拿纸擦掉脸上的妆,一脸担忧,不知所措,魏无形看他怕担事的样子,让他走了。 经理看有人晕倒,让出休息室,拿了一些葡萄糖毛巾干衣服来,问要不要打120。 “不用,没什么事。”年甚以懂急救常识和病人需要安静为理由让经理和众人都离开休息室,只留傅如来。 胡帅听到年甚喊他醒醒,才将眼睛虚开一条缝,确认没别人以后,坐起来梗着脖子压低声音骂,“你和他一伙的吧,说什么会假装误杀来吓我,结果他根本没有出现。”他气得锤床,“你们居然想这种计中计来整我!” “我没有,我们才是一起的。”年甚辩解。 “他们不是临时改的方案,那个男人化好妆在那儿等着,是早就安排好的。”傅如来看年甚,觉得奇怪,“你什么时候暴露的?他怎么知道你知道他的计划?” 年甚不想追究已经发生的事,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胡帅,“你装晕吓他这点很聪明,就凭这点,我们就还能扳回一局。” 胡帅懵懵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装晕的?” 年甚收回欣赏的目光,偏头短叹一口气,“你不是醒了吗?真晕还能一喊就醒啊。” “喔。我们还能扳回一局?怎么做?”胡帅问。 休息室里一阵小声交流。 年甚拉门开,所有人都挤在门口,他的脸差点撞上往里探头看的魏无形。武空在最外围伸长脖子问,“年甚,你怎么急救的,不会是人工呼吸吧,古月帅这个大处男吃亏了啊。” 年甚当武空是开玩笑,往外挤,反身把门关上,朝众人报平安,“他已经醒了,没什么事。你们去吃饭吧,他歇会儿就出来。” 众人松了一口气,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 “胡帅说他手机不见了,可能是刚才摔倒的时候掉了。”年甚朝满脸愧色的魏无形说。 “我去捡。”武空抢话,说着就打算走。 “你去捡吧。”年甚语气故意带点责怪,“让他感觉你的道歉是有诚意的。” 魏无形脸色难看,低声应了,“嗯。” 年甚轻步跟在后面,在魏无形出门往楼顶走去时,拿起门口刚才他打来那把伞,喊住魏无形,“你拿着这把伞去。” 魏无形回头看,年甚递到他面前雨伞还滴着水。 “呃……”年甚顿了一下,扬起嘴角的表情带点掩饰的感觉,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正常道,“别淋雨,会生病的。” 魏无形听得懂这是关心,看得懂这是只对他一个人的细心。 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还能拒绝吗? 不用,这两个字在他喉咙口堵得厉害,怎么都说不出口。 魏无形垂眸,慢慢地深吸一口气,吸这一口气的时间很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往前一步,视线落在拿着伞的手上,他抬手缓慢而笃定地朝雨伞伸去。 手指越过伞头,再越过伞身,朝那只拿着伞把的手伸去。 手心碰到手背,触感是柔软的,是温暖的。 魏无形垂着眸,门口射灯的灯光打在他的长睫毛上,投下一道阴影,刚好遮住一双星目里泛起的涟漪。 情郎啊,情郎啊,你可知晓我夜里的梦,你可明白我现在的心。 魏无形手横着往下滑,拿住伞把的另一面,抬起波动着爱意的眸看年甚,心里默默念完下半句——我的梦里是你,我的心亦是你。 空气里隐约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欲火。 魏无形眼里有含蓄的爱,浪荡如潮的情,风雨欲来的摇摆,裹挟着七八分欲拒还迎的羞,年甚都看得真真切切,遮天蔽日的情潮瞬间喷涌而出,霎那间,他涨红了脸。 年甚手背的余温尚未褪去,接过伞的魏无形便往楼上走去。 刚才两手相触的那一个瞬间对年甚来说,简直就是被临幸,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代表恋爱的粉红色。 魏无形不拿伞头,而是故意摸年甚的手去抓伞把,这个动作,足以解释两情相悦这个词的含义。 楼顶。 魏无形撑起伞,走进雨中,仔细地四下查找,并没看到手机。 准备离开时,夜幕突亮,他抬头看,爆炸声传入耳中,大蓬大蓬的烟花盛开在夜空,仿佛千万道璀璨琉璃割裂光滑的黑缎夜幕,每一朵都绚烂得不可思议。 - - - ———|剧情补丁|——— 蹲着的武空扣扣脑袋,“为什么一定要误杀?” “误杀是第一吓,死人是第二吓,复活是第三吓,这简直是超值大礼包啊,不是古月帅,都不值得我构思这个创意。”同样蹲着的魏无形敲武空脑袋一下。武空还他一下。 “不是,你没懂我的意思。”武空揪住魏无形与他打闹的手,“策划死亡,很难不被看出来,你能保证不呼吸吗?就你,到时候不笑场都难。” “没问题,我是谁呀。”魏无形打保票,和武空的打闹处于下风,他扯一把地上的草笑嘻嘻地往武空脑袋上扔。 武空还魏无形一把草,和着泥巴抓起来的杂草不小心扔进了魏无形的眼睛里。 魏无形停住动作,眼睛忽地闭上,武空看不对,赶紧去吹他的眼睛。这时,两人听见几米远的过道上有人说话。 “前面那个人是不是那个同性恋啊?帮纪老师完成千人联名那个。”一个男生说。 “戴个眼镜,闷闷的,好像是。长得好丑,那个女生会喜欢他啊,难怪是同性恋。”另一个男生像踩到狗/屎一样厌恶地说,“哎呀,恶心死了。” 处理好魏无形的眼睛,两人走出男生宿舍后的草坪。 魏无形站定,沉思片刻,“刚才年甚听没听见我们说的话。” 武空不假思索地答,“不是聋的传人,应该都听见了。” “他故意偷听吧,怎么可能这么巧。” “现在是体育课,这里周围到处都是人。你更应该关心的是,古月帅有没有听到。” 魏无形眼珠一转,多留个了心眼,“我觉得你说的对。” “什么对?” “我的确不能控制呼吸。”魏无形把武空往回拉,“干脆我们换个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