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长头发是一百分
眼镜摔碎,年甚高度近视看不清路,魏无形像上次一样,让他把着自己的肩膀。 两人带着食物打车回菱形国际城,一路无言,魏无形不再表达自己的观点,年甚也不提,默认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出租车上,魏无形偷瞄年甚的裤腿,布料变形得厉害,几乎快被扣破了。 家里一次,学校一次,刚才一次,魏无形已经看见年甚做这个自残的动作三次了,心里有了某种猜想。 小区外有一家眼镜店,年甚买了一幅最贵的戴上。 出于好奇,魏无形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个买两万多的?其实那个六千的和你这个差不多。” 周岚迪从小教年甚挥金如土,她想让年甚习惯人上人的生活,一辈子生活在生物链的顶端。 “习惯了。”年甚轻描淡写的回答。 到家时,奶茶和油炸食品已经冷透,众人抱怨不已,把奶茶倒出来,用微波炉加热。吴阿姨烧一锅热油,将鸡块鸡翅,虾卷等等放在一起,炸热装盘。 武空起身拿鸡翅,手肘把卫生纸扫落到地上,旁边的胡帅顺手捡起来,放在他面前,武空贫嘴,“谢谢你,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胡帅做出标准嫌弃脸,“长得帅的叫以身相许,长成你这样的,叫恩将仇报。” “哈哈哈哈哈……”武空哈哈笑。 饭桌上的气氛很轻松,大家边吃边聊天。 “年甚,你眼睛怎么红了?”一个女生说,“像刚哭过似的。” 年甚一手扶起眼镜,一手揉了揉眼睛。 “谁欺负你了?”唐菲挺起腰杆,身上的肥肉跟着颤动,她捏个拳头说,“我帮你盘他。” 范花抢话,“她一通电话,就有五百个唐朝贵妃到那人楼下freestyle。我觉得ok。” “范黑花,你还是多贴点黄瓜片美美白吧。”唐菲白眼回怼。 “鸡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唐贵妃,请你给我们家范美花道歉。”武空挺身而出,英勇护妻,“不然,古月帅就用小拳拳捶你胸口。” 傅如来惊掉下巴,“太硬核了吧。还有这种操作?” 胡帅连忙摆手,“扎心了,老铁,我和你只是塑料兄弟情,不至于,不至于。” 饭桌上吵吵闹闹,欢声笑语不断。大家嘻闹的状态,让年甚觉得好温暖,这种感觉使他沉沦,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梦境里,他和同龄的朋友一起吃饭,一起谈笑聊天,不再是一个人。 武空的坐姿从头到尾都朝着范花。唐菲边吃边掉食物渣,落在高耸外扩的胸上,要她用手拍,才会掉下去。胡帅碰倒了傅如来的杯子,抽一大坨纸堵在餐桌边缘,不让奶茶流下去,黑色的珍珠却还是先他一步,从纸巾边缘溜走。 大家说话时的腔调,夹杂着网络用语的句子,这些真实的细节,都告诉年甚,这是现实。 从未有过同学之间的友情,突然而至的关心让他受宠若惊,恍然若梦。 “你怎么不吃?是不是要我喂你?”傅如来朝年甚喊。 年甚看见傅如来似乎不怀好意的眼神,拿起食物,吃了起来。 “两位老师,要是我们这次月考成绩上升了,我们就凑钱请你们吃饭。”长头发女生说。 “请吃饭就不必了,两位老师都是富得流油的少爷,我们这群平民,心意到了就行了。”武空为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钱包鸣不平。 “完了。”魏无形盯着手里的半块虾卷,欲哭无泪,“我吃了多少虾卷了?这家的虾卷怎么和鸡块一样啊。” “你惨了,我刚刚忘了提醒你。”武空皱眉“哎”一声。 年甚嘴里腥味重,估计自己也吃进去了不少虾卷。 两个对虾过敏的人,很快起了过敏反应,一同到最近的医院治疗。一个是“大爷”,一个是“大哥”,傅如来积极地跑前跑后。 年甚的过敏症状比较轻,只是身上的皮肤起红色小点。脸红了一半,眼睛肿了一只。 魏无形的过敏症状比较严重,腹痛腹泻,一直在呕吐。 两人同个病房,夜深了,在药物的作用下,魏无形的病情大大好转,来探望的家人陆续被他赶回家睡觉。 傅如来在魏无形家人来接班的时候直爽地溜了。 “关灯吧。”魏无形疲倦地躺下,闭起眼睛。 病床靠门的年甚关了灯,顺便把门反锁,他轻步走到魏无形床头边蹲下,双手捧头,左摇右晃地卖萌,嘴里哼着愉快的调子,“啦啦啦啦啦……” 年甚左半边脸又红又肿,像被雷劈熟了似的,魏无形怕自己再像下午一样笑到肚子痛,忍笑道,“滚。” “你的小可爱想要一个晚安吻。”年甚晃头,珉出两个梨涡。 “过来。”魏无形命令道。 年甚闭上眼睛美滋滋地将脸靠近魏无形嘴边。 魏无形拂开年甚的额发,在他右额的胎记上,落下轻轻又深深的一吻。 幼时的年甚,宛若一张洁白的纸,脆弱而天真,需要朋友和温暖,却总也不能得到。 现在的他,被恶魔涂黑,不再脆弱不再天真,不再需要朋友和温暖,这些偏偏纷涌而至。 下午在餐厅里的那个拥抱,年甚知道魏无形一定突破了心里的极限。 魏无形脑袋落回枕头,静静地看着年甚。 年甚嘴角弯起,似笑非笑地回视魏无形,“你再这样,我就去举报你。” 猜到年甚大概又想说情话,魏无形淡淡地笑,慢慢眨一下眼睛,捧场地接话,“举报我什么?” “举报你偷走了我的心。” 话毕,年甚柔软双唇碰了一下魏无形的眼角,亲吻那颗泪痣,算是为情话练习划下完美句点。 “你的眼睛真好看。”年甚脱口而出,“你长头发的时候也好好看……” 魏无形脸上乐开了花,以为他说的是胡帅生日那次,“假发有什么好看的。” 初冬的空气很清新,但是冷冽。 年甚蹲在窗边吹了些冷风,缩着脖子吸了吸鼻子,他灵机一动,步子前移,暗送秋波道,“形哥哥,你的小可爱冷冷,想有人抱着睡觉觉,不然要感冒冒。” 这一连串的叠词嗲音,听得魏无形鸡皮疙瘩都窜起来了,他脚伸出被窝,踢了年甚肩膀一脚,“哥屋恩,滚。” 挨了一脚,年甚才察觉到里教的这种卖萌方式不适合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对另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使用。 于是,他反其道而行之,做书里标示出的错误的方式——1,不经过对方同意。2,粗暴无礼的行为。3,野蛮的进/入方式。 这三点,年甚脑海里换成两个字生动形象的字——刺激。 ????光想想腹下就胀得厉害,他起身摘了眼镜放在床头,还没来及做坏笑,搓手,伸舌头舔嘴唇等反派炮灰欺负正派主角的标准动作,就又被魏无形一脚踢远。 “你他妈摘眼镜干什么?快点滚回你床上睡觉去。”魏无形把被子理了理,保证自己头部以下都被盖得严严实实。他庆幸自己视力良好,趁着窗外的微光,看见了年甚眼神里透出的侵略感。 黑黢黢的房间里,年甚裸眼连床的框架都看不清,双手支在身前,不敢迈脚,鞋底擦着地面移。 小样,你大哥我还能被你唬着了,就你那小身板,我让你两只眼睛,你也干不过我。在魏无形面前,年甚仗“爱”走天涯,时时刻刻保持盲目自信的状态。 摸到魏无形床边,年甚拉开被子往里挤,魏无形边踢边骂,“滚,滚,你信不信我把你那半边脸也打肿!” “来吧,我的小猫咪,用你的爪子尽情地挠我吧。”年甚骚气回答,打没白挨,说话间已经挤上了床。 魏无形气不打一处来,手脚并用,准备把人推下去,年甚上半身悬在空中,这才好声求饶,“形哥,别这样,好吗?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男朋友。 这个称呼,像是带刺的玫瑰,轻飘飘地从魏无形心里滚过,十分不经意的,划出一道渗血的伤口。 缩回手脚,背对着年甚,魏无形闭上眼睛,脸上隐隐的苦痛飞快地消失。 年甚在魏无形身后躺好,刻意留出距离,避免身体的直接接触,他手顺着胳膊找到了魏无形的手,试探着握住。 魏无形没有甩开,年甚才安心的拉住他的手。 “我说的长头发,是你高二的时候,那一头真头发。”年甚的耳语很温柔,仿佛倾注了性格里全部的柔软。 这深水炸弹一般的磁性低音炮,听得魏无形全身酥麻,某个地方更是一阵阵发紧,他表面上维持着淡定,“嗯?你什么时候看见过?” “我以前来过上海一次,你长头发的样子很自信……”年甚话锋一转,问道,“你给你现在的发型打多少分?” “满分!”魏无形脱口而出,“我这张脸,地中海都能驾驭。”他说起自己的光辉战绩,“以前有人发起投票,给上海名校校草颜值排名,伟联本来不算名校,普高里都算三流的,最后愣是靠我的颜值上榜,得了个第三。” “对了。”年甚一直好奇,找不到机会,这时刚好问,“你为什么读这所校风不严的普高,感觉大多数人都是在混日子。” “林女士故意给我选的普通高中,她说,要和穷人做朋友,不要因为突然有钱了就看不清生活的本质。”魏无形主动玩弄起年甚的手,拉扯他手背的皮肤,“贵族学校几乎都有势利,攀比,炫富的通病。伟联其实挺好的,不读书就玩,反正都是长大,为什么一定要去让自己变得复杂的学校呢?” 年甚觉得魏无形这番话说得挺对的,胜天小学就是这样一所贵族学校,接送的豪车,一辆比一辆张扬,老师也都极其畏惧权利。 “我给你现在的发型打10分。”年甚趁着气氛缓和,手开始不规矩的到处摸。 “也是满分。”魏无形半笑不笑,颇为自信地傲娇道,“我的颜值和魅力不仅老少通吃,男女通吃,更是……” “满分100。”年甚打断魏无形的话,加重咬字,正经地道,“你现在的发型只值1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