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玩玩而已别当真
手机里播放着,并没有声音。 “站到!啊?风车车躲到莽哥嘴巴里去个了哇。”魏无形看着手机,模仿假老练的声音,惟妙惟肖,“哎呀,莫得办法,只有麻起胆子把嘴巴拉开……” 视频里,假老练把莽哥的牙齿拔掉了,魏无形换一种较粗较厚的声线,配莽哥的声音,“牙齿还我。” “我们四川好地方啊……”魏无形换回假老练的声音唱了一段滑稽的民歌,“拜拜——哈哈。” “挨到莽哥他们两爷子睡,就是安全。”年甚配风车车,他说四川方言比较吃力,感觉和发音都不太对,“良似假老练不敢来了。” “哈哈哈……”魏无形纠正,“谅是。” “凉是。”年甚学音重复,疑问,“凉是什么意思啊?” ????魏无形笑着抬手乱揉年甚的头,“凉是的意思就是把你的胆子抬到最高来估计。” 年甚怀疑自己的耳朵听了个假的解释。 两人配完又配,魏无形配叮当猫,年甚配大雄。 配了几句,年甚觉得大雄这个角色没有他的发挥空间,自告奋勇要配。 挤掉魏无形绝对主角的位置,年甚配了一次原野新之助,声似神更似,逗得魏无形拍腿大笑。 欢笑过后,年甚告诉魏无形要给他一个惊喜,让他在房间里等,临关门还小声说,“不会等太久。” 关好门,年甚走进傅如来的房间。 卧室门再次打开时,一个189高的“女性”站在门口,长长卷卷的假发束起,披在背肌上,涂着鲜艳的口红,脸上是看不到尊严的笑容。 “形哥。”年甚改变声线,尖细着声音喊。 认真看大学学校资料的魏无形关掉手机,毫无心理准备的回头,第一眼,便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然后,他的心脏重重地沉下去,仿佛沉进了寂静的深海。 年甚像一只高贵的天鹅,黑色吊带丝绸长裙,优雅得让人屏息,手上拿着一只白玫瑰。 魏无形闭眼,面色如霜,想说什么,却堵在了嗓子眼。他耳朵里流淌进一段柔缓的纯音乐。 年甚打开手机音乐,拍手,“啪啪。”耸肩抬头,落寞地开始跳佛朗明戈。脸上的表情冷得近乎痛苦,肢体动作却盈满了热情。 时而配合节奏拍手,时而脚踩地加强韵律。舞蹈过程中,年甚离魏无形忽远忽近,手中的白玫瑰与爱人若即若离。 哀凄,欢愉,随着音乐的变化,年甚自然地流露出灵魂最深处的情感,那怕魏无形由始至终都闭着眼睛。 佛朗明戈是最有女人味的舞蹈,这是年甚学习这个舞种的原因。 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清香,宛如少女的体香,这是年甚特意挑选的雏/菊香水。 一曲结束。 “够了吧。”魏无形睁开眼睛,眸光垂在地毯上,他不想伤害任何人的自尊,声音轻而浅,“你不该这样做。” 年甚手中盛放的白玫瑰正在无声地凋谢,他将玫瑰献给自己的爱人,卑微又虔诚,“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魏无形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沉重,接过玫瑰,不曾看一眼,毫无预兆地向后扔,花从窗口飞出去,消失不见。 心一颤,年甚抖着唇角拎起笑容。 魏无形抬头,注视着年甚,目光冷静深不可测,眸里的玩弄清晰得让年甚心惊肉跳,“我们就是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 - - - ———|剧情补丁|———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魏无形一把抓住年甚的衣领,眼里是彻骨的寒冷,“如果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接近我,我根本就不会堕落。” 堕落! 这两个字像晴天霹雳一样,近在耳畔,轰然劈下。 年甚捂住受了一拳的肚子与魏无形对视,眼底只有惊骇。 永远也等不到天明了! 他到今天,仍然认为这是耻辱! 年甚的嘴唇一分一分地发紧,他努力从齿间挤出,“我跟你一样的眼睛,一样的肤色,一样的体温,心跳,脉搏,我爱着你,你也爱着我,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的爱是堕落?” ???? 一把尖刀从咽喉破到小腹,魏无形的身体被年甚的话划开,胸腔里的心脏,赤/裸裸地跳动着。 “老天爷啊,你看看我,你告诉我,到底是那里错了?”年甚的眼泪涌了出来,泪光模糊的视线里,魏无形戴着口罩的脸遥远又陌生。 因为自杀而意外得到的怜悯维持了半年多,这一拳和堕落两个字,把一切都打回原形。 原来,这半年里,他希望魏无形出柜而试探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 汹涌的泪夺眶而出,成年后,年甚从没这么软弱过,哽声,“我喜欢男人,我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创造我......” 年甚的哭声让魏无形无法忍受,他别过脸,旋即飞速逃离。 尊严,每个人都有,但深爱着魏无形的年甚——没有。 第二天,年甚主动道歉,魏无形口上原谅了他。年甚抱住魏无形,亲吻他已经落肩的长发。 这半年来,年甚不准魏无形剪头发,为了年甚情绪的稳定,魏无形迁就,一直蓄着。现在,头发的长度已经快到追到高二暑假时的长度了。 “形哥,人是会变的,对吗?”年甚脸颊蹭着魏无形乌黑柔顺的发丝。 魏无形扭开脸,“人是不会变的,只会越来越像自己。”他被年甚按着肩膀推开,猝不及防,正对上年甚的眼睛,四目相交。 一个人的眼里是热情褪去的平淡。 一个人的眼里是热情永在的执着。 年甚的手滑下去,锢住魏无形的身体,不准他反抗,吻上他的唇。 当上自习老师以后,年甚可以随意进出班主任办公室,他利用这个机会,翻到魏无形藏起来,不给他看的高考志愿表。 ——第一志愿,第二志愿都是国内知名的医科大学。 魏无形家里是经商的,按道理来说,不可能花几年时间去读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专业。这其中的原因,年甚想想便知,他觉得自己很可笑,魏无形家庭富有,外貌出众,走到那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这样一位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和自己在一起。 用云泥之别来形容两人的差距,年甚都觉得不够贴切,他认为应该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癞蛤蟆用尽手段,吃到了天鹅肉,却不能阻止天鹅离开。 年甚隐约觉得,魏无形一开始就没打算接受他,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太过主动。 魏无形一直有意无意地偏头,以此躲年甚的吻,年甚急了,抱着他轻哄,“帮我弄一次,用嘴帮我弄一次,就一次。” 魏无形有些气,没控制表情,脸色麻木又烦恼,毅然摇了摇头。 “你是那个他?,偶然现身的一刹,囚灵世界的案答……”缠绵的音乐声响起,似口中香软的棉花糖,却并没有甜味。 魏无形的手机响了,他挣脱年甚的怀抱,拿出手机滑到接听。“嗯”了两声,最后说了一个“拜拜”。 虽然魏无形没按免提,但年甚听得出,对方是个女生。 魏无形说有事,挤出一个紧巴巴的微笑离开了。年甚注意到魏无形挂电话后,手机的锁屏,是一张可爱女生的大头照片。 以前的锁屏一直是手机系统自带的风景图,怎么突然变了?年甚心道有事,悄悄跟着魏无形。 魏无形来到一家咖啡厅门外,带好口罩才进去,来到与女生约好的位置,打个招呼,点头坐下。 为了不被魏无形认出来,年甚出门前换了一件新的有领的长袖衣服,刚好遮住手臂上的纹身,还在咖啡厅外的饰品店买了一个防晒用的脸基尼戴上。稳如泰山地坐到了魏无形后面,与他背对背。 服务员走上前,询问要点什么?年甚指了一下菜单上的可乐。 年甚完整的偷听了两人的对话,得知女生是英华医大专门研究性与性别的研究生。魏无形说出自己天生不喜欢女孩子的苦恼,女生给了魏无形一些建议,要他不要心急,说逆转治疗应该循序渐进。 “我在做心理医生,也会接一些治疗。”女生的声音很知性,像个极具亲和力的大姐姐,“你已经按照我的方法经常看女生照片了,那现在,你看着我,和我对视。” 年甚把可乐往嘴里灌,口里酸得冒泡。 “这种治疗需要超强的毅力,你真的确定你的下半生要选择一位女性做终身伴侣吗?”女生平和地问。 “我确定。”魏无形没有间隙地接上女生的问句,肯定地道,“我喜欢孩子,我想要有后代,我想要我的儿女在一父一母的家庭环境里长大,不用受到任何人异样的眼光,或者嘲笑。” 一字一句,仿佛利箭,射穿年甚那脆弱不堪的心墙。 “我一定,要成为异性恋。” ????魏无形斩钉截的宣言如同一辆火车,轰轰隆隆地向着年甚冲过来。 他没有躲闪,也不打算害怕。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