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糙汉和美人系列五
美人在成为糙汉的老婆前，只是糙汉同村的伙伴，两人一个无父无母一个身体残缺，一起被排挤被欺负，互相陪伴取暖，以朋友的身份过了很多年。 糙汉二十岁那年经人介绍要去大城市打工，美人失眠了一整夜，第二天留了封信偷溜出去执意要跟糙汉一起走。 去城里的客车一天才一趟，眼看车要走了，糙汉拗不过美人的哀求，只能带着他一同前往。 城市太大太远，他们两个初来乍到，懵懂无知，像小时候一样，相互鼓励帮扶，好不容易在工地上安了家。 相比身高体壮的糙汉，美人病弱无力，工地不收，糙汉对外说是他的弟弟，说服包工头，让美人在工地上做些零散工，两个人挤在了工棚最角落的一个隔间。 春天太短，转眼到了夏天，美人穿着背心入睡，在又闷又热的棚里，第二天变成湿漉漉的贴在身上，糙汉看不下去，开口问他。 “天儿这么热你还穿着衣服，一天一洗多麻烦，我们不是从小看对方光着身子都看到大？你咋还害羞起来了？”糙汉正拿毛巾擦上身，健硕的肌肉块在外面灯光的映照下充满力量感。 美人偷偷看了好几眼，手抓着衣服下摆，怕糙汉真的察觉出自己的心思，听了他的话。 床不小，可两个人挤在一起也不大，美人累坏了早早入睡，糙汉起来打蚊子，再上床来，正对美人一截白皙纤细的腰。 他曲起一条腿跪在床沿，被那曲线吸引了视线，不急着躺下，反而伸出自己的胳膊凑到美人后背那里对照。 他抿着嘴，好奇的同时有些不知所措，好像一起过了这么多年，现在才有他们长大了不同了的感觉，强壮纤瘦，粗糙细腻，黑白分明，他想着，突然想上手摸一下。 手背越靠越近，眼看要贴上了，美人却突然哼唧了一声转过身来，糙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把手匆忙收回来，嘟嘟囔囔的又躺下，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跟工地上的人混熟了之后，糙汉跟着他们才知道城市有多大，近处的烧烤摊，远处的中心公园，今天他们带他去的好像是暗处很神秘的地方。 他本想叫上美人，可美人腿脚不便，不愿到陌生人面前，他没再强求，下了工孤身一人跟他们走了。 那地方在高楼大厦的背阴面，是一条很破败的巷子，两边老旧的房子和房前各色时髦裸露打扮的男女形成一种奇怪又和谐的热闹氛围。 那种热闹，混杂了香水味和男女的调笑声，把这个阴暗角落变得像巷口那盏笼在红纱下的灯，颓靡艳丽又遮遮掩掩，想让人走进瞧一瞧。 这是作为人本能会追逐的东西，糙汉几乎是踏进巷子的一瞬间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在红灯下红了脸，手足无措，低下头只顾走，不敢看。 直到一个细声细气的男人上前拦住他，糙汉一抬头，看到极像美人的一双眉眼，他脑海里又浮现那晚美人的那截细腰，扒开那人的手，落荒而逃。 他一路跑回去，脸上汗如雨下，到了门前，听见里面美人的动静，抹一把脸，然后作贼一样，连美人的脸都不敢看，耷拉着脑袋回去缩成一团。 美人第二天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他去了哪里，用异常平静的，近乎失望的语气问他。 “你……昨晚是去了那种地方？” “是，但是…我…” “不用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对外说是你弟弟，其实我们也就是同乡，这种事，不必跟我说。”他抬起头，冲着糙汉还是那样柔和的笑容，可不知为何，这次他总觉得别扭和牵强。 与美人那次轻描淡写的谈话后，糙汉察觉到两人的关系变了，美人不再一直跟着他，话也变少了，整天整天的不见人，有时候下了工比他回来的还晚，他想好好跟他说说，这天却一直没等到人。 糙汉坐立难安，看天马上就要黑透了，等不及直接起身出去找。 他边找边问，最后在工地外围的垃圾堆旁看到美人的身影，他正拖着一个大的袋子扒拉废品，被旁边几个闲散人员取笑跛脚，美人看似不在意，可糙汉看到他僵硬的动作，知道他肯定又自己憋在心里了。 他快跑上去，大声呵斥，摆出架势挥手赶人，对方忌惮他阴沉的脸色和壮硕的躯体，侧目看几眼后走远了。 糙汉过去接过来美人的废品袋子，跟在他身后，心里不是滋味。 “以后，你不要自己再出来了。”这还是他看到的，谁知道背地里，别人还会怎么谈论他。 “没关系，我自己也要努力挣钱啊，不能一直依赖你…”美人没回头，还是专注在地上的废品。 “我现在想想，当初头脑一热跟你跑出来是太草率了，我这个样子，太麻烦你了。”美人背对着他，整个背弯下去，说话好像也不顺畅。 “我不觉得麻烦。”糙汉急忙窜到美人身前，“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我们……以后是要分开的，现在要早点适应…”美人依旧不抬头看他，转个身，又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为什么要分开！”糙汉急了，上前去抓美人的肩膀，提起他，让两人的目光对视。 “因为…”美人还在笑，可笑得很艰难，不如之前好看了。 “你总要结婚生子吧，你这次出来不就是攥钱娶老婆吗？等你有了家，有了孩子，我再跟着你，算怎么回事呢？”美人一根根扒开糙汉的手指，越过他，越走越远。 天完全黑下来，美人没走几步就要躲进黑夜不见人，糙汉反复回味美人那几句话，想到有一天会跟美人天各一方，他心就揪着疼。 他扔了袋子，又跑回去找美人，在看到美人暗淡的眼眸和脸上发亮的泪痕后，语无伦次的开口。 “我不要娶老婆，我要跟你在一起…不是那种说你是我弟弟的在一起，是一辈子都不分离那种在一起。” 美人的喉结滚动几下，语气终于有了起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那天去那种地方，其实根本没进去，我跑出来了，因为想到了你，小溪，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听说城市里男人跟男人也会在一起的，你…当我老婆好不好，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糙汉抬手，把美人抱在怀里，那种胸腔被逐渐填满的感觉，让他满足，美人感受到他越来越收紧的两条胳膊，扔了木棍，抚上糙汉的后背，终于敢哭出声音。 “这是你说的，要我当你老婆，我信了，你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