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兄弟
他扒着人一动不动,连看都不敢。 宋雅闻言挑了挑眉,低头确认了几秒,最后亲了亲人的耳垂,“没有。” “没有吗?” “嗯。” 只是短时间内射了太多,精液变得稀薄而已。 “那就好……”眼泪止住了,脸又拱进人的颈弯,“我刚才觉得自己好脏。”他声音软软的,又委屈又可怜。 宋雅没怎么懂他的脑回路,温柔的问他:“脏什么?” 枕着他肩膀的人也支吾说不出来。 “一点都不脏,很干净。”宋雅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在耳边哄,“我很喜欢。” 陶谷傻了,皱眉道:“你喜欢那个做什么。” “不是喜欢那个,是喜欢你的这个。” 这话听着怪羞人的。陶谷没忍住弯了弯眉,傻笑两声,借势数落人:“你真奇怪。那我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色鬼呀?”他软乎乎的嘴唇一动一动,擦在人耳尖上。 色鬼,色中饿鬼。 宋雅不应他,伸手拿过一旁的抽纸,擦拭清洁两人的身体。 陶谷搂着人肩膀死活不松,耍赖。 少年叹了口气,忽然望向沙发的另一端,抬手在人屁股上拍了下。 陶谷:“你干嘛呀。” 宋雅忍着笑,在人耳边低语:“桃桃在旁边看着呢。” 怀里温软的身体僵了几秒,而后道:“我要穿上衣。” “别,小猫咪懂什么。”少年的音色透着戏谑。 他用下巴撞人肩膀,脸蛋上还透着情事之后的余韵红色,嘴巴翘出个高高的弧度,装怒道:“宋雅!” 少年给他套衣服,看这模样又没忍住在他眼皮上吻了吻。 “小色狼。”陶谷躲不开,边穿衣服边改口,“不对,小色狗!” 宋雅眯了眯眼。 陶谷很没骨气道:“我错了。” 他被人抱进浴室,又自己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水流从头顶漫溢到脚底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于是没忍住多泡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宋雅已经洗完坐在床边。 少年握着手机刚垂下手,看样子是刚接了通电话,脸色严肃。 陶谷折回卫生间,又抓着条毛巾爬上床,脸上带着点讨好意味,那模样像只小狐狸。 但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乖乖的帮人擦头发,从发顶到发梢,动作细致,最后还多问他一句:“你怎么不玩手机啦?” 宋雅伸手想捏捏他,“没玩手机,有电话。”被躲开了。 “哦。”陶谷意味深长的应道。 “怎么了?” 像是就等着人这一问,陶谷停下动作,爬下床站人对面,“我说了你会告诉我吗?” 宋雅把手机放一边,伸手想捞人到怀里。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很认真的问你呢!” 手臂还是被人捞着,又顺着往下滑了毫厘,在他手心捏了捏,郑重道:“会的。” 陶谷哑了一秒,追问道:“那你今天为什么难过?” 宋雅又不回答了。陶谷等了会儿,指尖不耐烦的在人手心轻轻挠了两下,催他。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想知道?” 这有什么理由嘛。 好奇心? 青年犹疑着道出口。 但下一秒,心里就模糊地闪过“不是”的念头。但太晚了,已经被人拉进怀里,他以为宋雅想亲他,连眼睛都闭上了,到最后才发现少年只是把下巴搁到了他肩膀上。 这个动作很有被依靠的感觉,陶谷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后脑勺。 “小狗都告诉你。” 宋雅说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长到一时半会儿说不完,所以不能在床上说,怕他睡着。那样我会很伤心的,宋雅这么说着。 然后他们俩就在九点钟的时候穿戴整齐,陶谷还套着厚厚的夹克外套,在蝉鸣的夜晚出门了。 去哪儿陶谷不知道。 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宋雅比他还了解这条路线。可能只是单纯的脑子好,他这么说服自己。 江边。 这个时间点的夏夜,正是散步人流散去的时候,却又不像凌晨几点的寂静,游轮停泊在码头边,偶有行人或走路或骑车路过,人影倏尔在灯下闪过,部分安静无声,部分起起落落。 夜谈在这种氛围下最合适不过。 靠近岸边的步行道上,两个男生并肩,手掌在黑暗处相连,交互体温,讲述一方最隐秘的故事。 陶谷第一次听宋雅说这么多的话,江风里每一句都比平时散的快,但他却不能不仔细认真的听,一字一句小心翼翼的记在心里。 过去二十一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的情感经历,在这几十分钟里都被补齐了。 陶谷代入感强烈,甚至觉得是自己陪着少年走过了那鲜活的岁月。 但宋雅明明是一个人。 故事结束的时候,陶谷被人捏着手心问了句,“冷吗?”才恍然从叙事中回落现实。 陶谷:“不冷。” 宋雅弯腰凑进,鼻尖和人顶了一下,挺用力的,“看来是真的不冷。” “嗯。” 他被撞疼了。鼻子酸溜溜的,想等这股劲儿消退,却只等来了眼周酸涩的感觉,“宋雅。” “嗯?” 陶谷道:“你以后还是叫我哥哥吧。” 没由来的要求,宋雅笑了,捧起他的脸揉揉搓搓,搓到脸变形嘴巴撅得老高,“怎么了?” 少年笑得太坏了。又过分聪明,想在陶谷面前伪装情绪。 但陶谷看出来了,脸被人揉的好难受,难受到想掉眼泪。他勾住人的脖子往怀里带,让少年枕在自己的肩上,“以后,陶谷就是宋雅的哥哥,是唯一的亲人。” 这种软话没人比他说得更好听,缱绻温柔。 “嗯。” 心里软得不像话,再多的情绪都化成一滩水。 少年人的喉结微妙滚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看到青年踮脚得快要站不住了,打趣道:“兄弟之间可不会碰碰嘴巴。” 格外不正经。 陶谷赶忙松手。 “也不会……” 暖乎乎的手掌覆盖上他的嘴巴。被捂嘴的人也不急,眼里都是笑意,探出舌尖在人手心舔了下,他做过很多回了。 又湿润又痒的触感,陶谷手一缩,拿开了。 他们还对视着。垂眸看他的少年,眼神深沉、柔软、压抑着无限爱意,像小王子看玻璃罩里的娇嫩玫瑰,明知该远离,却又忍不住沉沦。 他就是被这样的眼神烫到的。陶谷可以肯定。 他心跳得快要炸了,不知道是怎么说出那两个字的。后一秒就被人欺身压到栏杆上,手忙脚乱的承受凶狠的吻,这是第一次在家里以外的场所,陶谷腿软的几乎要跪下来。 间隙,少年捉着他下巴咬,忍不住说他:“真贪心。” 陶谷也觉得自己贪心,他不仅要做宋雅的哥哥,也要和他碰碰嘴巴,还要和他亲吻,和他做那些色色的事情……他是全天下心眼最大也是心眼最小的人。 小到要他身心全部属于他。 大到全世界他只要他。 口内的空气被攫取,最先说“吻我”的人却早早支撑不住,呼吸乱作一团,唇瓣被亲的变了形,着了红,肿着。他最终缩成一团,偎在少年的怀抱里,隔着一层衣物听对方的心跳声。 他们旁若无人的拥抱,彼此都被江风吹得有点醉了。 心跳之外,有什么多余的声音掺杂进来了。陶谷眨了眨眼,想往后退,偏偏少年不松。 “有人……” “大哥哥?”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陶谷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小跑过来的,听音色是个小朋友,因而更不知道勾住人脖子的手该怎么放了。 “这个孔明灯送给你和姐姐,是我和爸爸妈妈买多了的!” 小孩子的声音干净纯粹,此刻却只让“赖”在“大哥哥”怀里的某个“姐姐”更加耳热。陶谷听不下去,用指腹戳他,希望宋雅尽快化解这个场面。 “嗯嗯,谢谢你。” 小朋友重重点头,转头跑了几步,又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大哥哥显然不像爸爸妈妈说得那样“不好惹”,和自己说话的时候眼角眉梢分明都是软的。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要不,为什么漂亮姐姐要打大哥哥? 小孩儿努了努嘴,想不明白。摇摇头跑开了。 这边陶谷在人背上拍了几掌,听声音是在埋怨:“下次不要在外面抱了……” 说了一半,又意识到是自己下的指令,顿时蔫了。 少年由着他说,好心提醒,“跑远了。” 两人这才分开。 陶谷一件夹克外套都要垂到腰上,理着衣服看宋雅从地上捡起个大大方方的薄片,“这就是孔明灯吗?” “嗯。” 孔明灯,又叫天灯、许愿灯、祈天灯。最传统的做法是用纸糊在铁丝网上,底盘上黏着松脂块,点燃两角,红通通的大灯内部就会受热膨胀,把人们美好的心愿带到天上。 小朋友送的正是这种最简易好放的。 “想放吗?”宋雅帮人理着袖口,问他。 青年眼睛就没从红纸上挪开,此刻听了连连点头,但也有些担心:“它万一飞不上去咋办?” 他没正规上过学校里的物理课,自然搞不懂其中原理。 宋雅道:“没有万一。” 没人爱长大得小孩也没放过这玩意,但好在塑料袋上有文字说明,宋雅只扫了一遍就大致懂了。从随赠的火柴盒里摸出一短截,就要点。 陶谷按着他手腕,关心道:“你慢点,别烫着手。” 宋雅笑了,捏了捏人的手心,让他站开点。手腕哗啦一动,就燃起一撮火星。 “小心点呀。”青年还在操心。 少年动作很快,避着风口一下就点好对角的脂块。火光蔓延开来,红纸糊的灯壁内也亮堂起来,像乡下过年挂的大红灯笼。陶谷新奇着,揪着纸顶,脸被照的红扑扑,眉眼弯起的轮廓在光影里过分漂亮。 眼睛里映着灯,像星星。 “好暖和,纸好像胀起来了——” 他说着天真的话,眼前忽然闪过黑影,猝然脸上让人亲了口,发出“啵”的一声,又咬了咬。 宋雅退开,被陶谷自己以为凶狠的瞪了眼,心又痒了。 “哥哥。” 陶谷想开口说什么的嘴冷不丁被这声呛着,咳到风了。 宋雅帮他顺了顺,换了个话题,“可以松手了。”他指已经膨了大半的孔明灯,“要许个愿吗?” “当然!” 指尖一松,纸灯便飘飘悠悠的升上去。 宋雅看了几秒,视线收回来的时候发现身边人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很虔诚的模样,嘴里里还念念有词。 他等他许愿。陶谷睁眼时灯都快看不见了。 他们一边肩并肩往回走,一边说话。陶谷问他:“你许了什么愿呀?” 宋雅:“没有。” 这话刚说完就在人脸上看到沮丧,少年又补充道:“省下的机会都留给你。” 青年这才好点,嘀咕道:“还好我愿望许得多,也帮你……” “嗯?” 陶谷眨了眨眼,轻轻“嘘”了声,“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