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抉择/破镜重圆/女装药娘x腹黑霸道攻

    第二十章

    温欢本以为，他能陪着苏延年一起长大，不曾想，分别来得这样快。

    暑假里温欢闲着无事修整院子里的花草，夏日午时最是闷热，温欢却在看到站在前庭的人时打了个冷颤。

    来人西装笔挺，神情严峻冷漠，人到中年身材依旧健硕，站在他身边的人都毕恭毕敬地低下头。

    男人目光冷淡地扫看四周，温欢在对上那双淡漠的眼睛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捏着剪子无所适从。

    他身上沾着碎叶泥土，形容狼狈，陡然见到长辈，他像只被抓住脖颈的小猫，乖巧地道：“舅舅，好久不见……”

    许昶平看到温欢，蹙眉道：“给你十五分钟整理干净，跟我去个地方。”

    温欢如蒙大赦，赶忙逃离这个严肃大人的视线范围。

    他很少看到除他母亲以外的亲人，他也就跟母亲回过三次A市外家，记忆里外家人很多，房子也很大，依山而建，有小溪穿宅而过，类似影视剧里的深宅大院。

    他童年时被人骗着爬上庭院里的假山，又被推下，磕伤了额头，在昏昏沉沉时好似听大人们在身边吵，母亲拥他在怀，愤怒地骂着什么，然后他就没再去过那富丽堂皇的古宅。

    这个舅舅每年都会来C市看母亲，温欢认得人，但基本没什么对话。

    许昶平每次同他说话，眼里都有明显的厌恶，语气也不耐烦，大多数时间都不理他，这次也不例外。

    同坐一辆车，许昶平不说话，温欢只好主动问：“舅舅，我们要去哪里？”

    “万桐陵园。”

    温欢惊讶：“去那里做什么？”

    “既然跟来了，就别那么多废话。”

    温欢：“……”

    待到达万桐陵园，许昶平没让其他人跟着，单独叫了温欢。

    走在寂静的过道上，余光瞧见一座座墓碑，温欢胆子小也不敢四处瞟，紧紧跟在许昶平身后，对方停下脚步时，他差点撞到许昶平后背。

    “知道这人是谁吗？”

    温欢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摇了摇头。

    “他是你父亲，再旁边那个女人是你亲生母亲。”

    温欢闻言呆愣地看着许昶平，如同被五雷轰顶。

    “……什么？”

    许昶平嗤笑一声：“听不懂我意思吗？你不是琬宁的亲生儿子。”

    温欢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没爸爸的孩子，父亲连同姐姐一起出车祸去世了，母亲说是因为他，才害死的他们，却从来不说原因，也不让他知道父亲长什么样，他甚至不知道父亲葬在哪里……现如今忽然告诉他父亲葬在这里，他不是亲生的，温欢脑子乱作一团。

    “怎么可能？”

    许昶平看温欢面色苍白，仍旧冷漠地道：“你亲生母亲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你是姜甄婚外出轨的产物，十五年前，他固执要跟琬宁离婚，在争夺「筱雅」的抚养权时，出了意外，当时你才一岁，你亲生父母皆是孤儿，琬宁见你没人照顾，便收养了你。”

    温欢猛然抬头，面色苍白，茶色的眼睛映着许昶平冷峻的神情，温欢抿了抿唇，不知该作何回应。

    许昶平气场强大，他连质疑对方说谎的勇气都没有。

    他心里也信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母亲才会讨厌他……

    “舅舅，为什么忽然跟我说这些？”

    许昶平点了根烟，夹在嘴里吸了口，吞云吐雾间道：“你也知道，琬宁得了精神疾病吧？就是因为这件事，本来温柔乖顺的一个人，变得偏执暴躁，经常陷入自我意识里，包括把你当成「筱雅」，可以说，是他们两个人毁了琬宁的人生。”

    许昶平厌恶的表情十分明显：“知道这些，你作何感想？”

    温欢声音沙哑地道：“我不知道……我都不认识他们，对我来说，我只有一个妈妈。”

    许昶平用纸巾摁灭了烟，整了整衣服袖口，淡漠道：“算你还有点良心，我今天来这，只有一个目的，琬宁她最近状态不佳，经常会无意识呼喊「筱雅」，为报答她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你做变性手术，代替「筱雅」活下去，许家也会认你。”

    温欢惊慌地看着许昶平，四下无人，孤立感更甚，他嘴唇张了又合，右手无意识地握住左手腕，手心贴着红绳，他鼓起勇气道：“这是妈妈的意思吗？”

    “不是。”许昶平嗤笑一声：“你还不了解你母亲吗？她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就是因为她不够狠，才会被欺负至此。”

    “那我……就算当个男孩，也会报答妈妈啊，我发誓，只要妈妈愿意，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妈妈的。”

    许昶平顿时失笑，眼里满是嘲讽：“你说的照顾就是躲在这里清静？”

    “我……”

    “你有自觉要为她牺牲什么吗？你知道她肾衰竭，可能没几年可活了吗？”

    温欢听到这噩耗顿时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呆住了。

    “我清楚你的身体状况，反正你已经这样了，索性当个女孩，不是很好？”

    温欢颤声道：“可是，我想当男生啊……”

    许昶平目光落在温欢的手上，嫌恶道：“我知道你在跟苏家的男孩交往，他知道你是男的吗？”

    温欢惊慌地看着许昶平，崩溃只在一瞬间，眼眶变得酸涩起来。

    许昶平看他动容，眼神更是厌恶，嘲笑道：“如果你喜欢男人，变成女人不是更好吗？”

    ……

    “我只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中午前告诉我答案，我会让人接你回A市。”

    许昶平说完就走了，温欢在陵园里待了半晌，看着面前墓碑上陌生的照片，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活着呢？

    温欢浑浑噩噩出了陵园，在外面等候的司机把他送回家，他六神无主，回想许昶平说的话，惊恐凝聚于心，他该怎么办……

    知道母亲病重，他无论无何也要去一趟A市的，温欢到了家就开始收拾细软，也不想等明天，他现在就要去找母亲。

    想到苏延年说过可以陪他找妈妈，温欢拿起手机想联系苏延年又犹豫，苏延年前段时间报名参加科技创新比赛，最近都要在学校做项目，能陪他去A市吗？

    脑子大概是不中用的东西，总是一遍遍回想在陵园的事，手在发抖，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他怎么会不是亲生的呢？

    喜欢男生又为什么要变成女生呢？

    苏延年是喜欢他的，应该能接受他是男生才对……一定能的……

    温欢想寻求一个突破口，不管不顾地按了苏延年电话。

    “怎么？”

    听到苏延年的声音，温欢急切地问：“苏延年……我……你会喜欢男生吗？”

    苏延年那边安静了几秒，再说话时声音满满得无奈：“你怎么又说这种话，我都说过我不是同性恋，也不喜欢男生，你到底要问几遍？”

    温欢听到这话，身体颤了颤，难过地闭上双眼，所有事情揪成一团，想起舅舅厌恶他的神情，他是这样卑劣，连以男生的身份表明喜欢也不敢，即便他用喜欢说服自己，也掩藏不了他欺骗苏延年的事实……

    “你不可能喜欢男生对不对？”

    “当然啊，你怎么回事？又说这种话？”

    他最近真的太没用了，不能再想着依靠苏延年了。

    “没事，就是晕了头……睡午觉梦见你跟男生在一起了。”

    “你脑子里装了什么？怎么可能？”

    温欢艰难地笑道：“是啊，怎么可能会喜欢……”

    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温欢挂了电话，在心里说了声对不起。

    他想以真实的自己面对母亲跟苏延年，可为什么这么难？

    温欢的眼泪滴落，半晌他忍不住趴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

    屋外阳光那样明亮炙热，可他好像只能身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