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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流年/破镜重圆/女装药娘受x腹黑霸道攻

    第二十一章

    当清晨起来,看到庭院里覆盖的薄薄一层白雪,温欢有些恍惚。

    已经冬天了啊。

    他离开洛城的时候还是夏天。

    温欢不自觉地摸手腕,母亲唤他过去吃早餐,他才反应过来他这小动作。

    左手腕上的红绳已经被他取下装进了紫檀木盒里,然而他总觉得自己被“圈”着。

    ……

    那天跟舅舅去万桐陵园,知晓往事的他回家后没用地痛哭,哭完拎着行李出房门,没想见着母亲在门外,温欢愣得不知该做何反应。

    母亲是担心他才回来的,她匆忙赶回C市,头发有些许凌乱:“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哭得这么大声,你舅舅跟你说了什么?”

    他没有瞒着许琬宁,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妈妈,舅舅说你肾衰竭是真的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事,只是生了点小病,能医好。”

    他慌乱地表达着他的歉意与悔意,他祈求母亲不要生他气,他想留在她身边照顾她,以及他想当男生。

    母亲处事果断,确认他的心意后,立马就带他去改造一番,去公安局更改信息出来后,温欢摸了摸自己的短发,有些不可思议。

    他能做自己了吗?

    他看着母亲不自觉地偷笑,妈妈说会回来,他以后也会乖乖地听话,好好照顾妈妈。

    当时他以为一切都会变好的,情况应该没有舅舅说得那么严重,那个人就是在吓自己。

    回家的路上碰巧下班高峰期,路上车辆多,他们走的车道被堵,前面忽然被封了,有交警过来说出了车祸,让他们改道行驶。

    听说有车祸后母亲的状态就不太对劲,温欢没第一时间察觉到,直到改道行驶,看到母亲要打开车门跳车,温欢惊恐地抱住他母亲。

    “妈!你怎么了?!”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女儿!救我女儿!”

    司机紧急刹车时又被跟在后面的车撞到,车身一阵剧烈晃动,温欢手臂被抓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用力抱着母亲的腰不放手,听母亲失声惊叫:“筱雅!”

    “妈……”温欢错愕又无助。

    看着陷入癫狂状态的母亲,她不认识他,她打他,觉得他在阻碍她,大声嘶吼,谁是你妈,救救筱雅……

    刘管家给母亲扎了一针镇定剂,母亲消声睡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温欢不知所措又迷茫。

    好在没出什么事,再次行驶后温欢坐到了车前,刘管家坐在车后座照顾母亲。

    温欢拿着医药箱,头脑发涨地清理手臂上的抓痕,皮肉翻飞,却不及心乱如麻。

    “筱雅是不是恨透我了……”

    刘管家安慰着昏睡呢喃的母亲:“夫人,小姐怎么会恨你呢,别想太多,你好好睡一觉吧……”

    “好多血……”许琬宁嘤咛着:“筱雅一定不想活了,他恨死我了。”

    “不对啊……筱雅早就死了……”

    “琬宁小姐……”刘管家语气颤抖,抱紧了怀里的人。

    “他一个人在那里生活,能照顾好自己吗?”

    温欢听着车后座母亲的胡话,视线早已模糊。

    “没有我,他应该过得很开心吧……”

    温欢清理伤口的手顿了下,片刻后他拭去滴落的泪水与鲜血,左手腕上的红绳鲜红刺目,有一处被血洇湿。

    常言道,人的成长就在一瞬间,温欢不知道这刻的他,算不算长大懂事。

    他做出的选择,是摘下腕间的红绳。

    回到家后他联系舅舅,答应了他的要求。

    温欢把手机扔掉前,没忘记给苏延年发去一条分手短信。

    母亲再次醒来后,他们已经在A市了。

    面对母亲的疑惑,他学会了笑着撒谎,说是做回男生,待在洛城会很尴尬,别人会觉得他是变态。

    时光流逝,温欢只是活着,他行尸走肉,浑浑噩噩,住在许家的老宅子里,感觉他也成了陈旧腐朽的木头,生长在某处角落,暗淡又枯黄。

    “你真的是男的吗?”他名义上的表哥许楠嵘嘲笑他:“好娘炮。”

    许楠嵘年纪跟他相仿,生得比他高大,长得像舅舅,温欢有点害怕许楠嵘,他没忘记,小时候就是这个表哥把他推下假山的。

    即便他有心躲着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是时不时撞见,对方盯着他的眼神就像毒蛇。

    “你好像有胸啊,真奇怪,能让哥哥看看吗?”

    面对许楠嵘的嘲笑抓弄,温欢害怕地躲回房间,渐渐地他变得不敢出房门,但安排的家教来教学时,他还是得出来上课。

    许家兄弟姐妹们看他的眼神都很怪异,温欢也知道他很怪。

    为了能很好的变性,他又开始服用药物,胸部也慢慢涨大,他不得不裹胸,在出门时下意识含胸驼背,不管热不热都披着外套。

    母亲也感到他变大的胸部,问他要不要去做抽脂,温欢糊弄着说等阵子再去。

    舅舅安排的变性手术就在周末,他很快就要变成女生了。

    “喂,你最近为什么总躲着我?”在某次结束教学后,许楠嵘把他堵在墙角。

    温欢害怕地低下头,对方压得太近,他慌张地四处张望,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帮他解围,然而并没有。

    许楠嵘向来嚣张跋扈,家里人都见怪不怪,就算有想看戏的,被吼一句你们走开,马上就散了。

    “怕我?”

    温欢用书挡在身前,难受地道:“我不舒服,想回房间……”

    “哼,不舒服?”许楠嵘扬起精致的下巴:“是真不舒服还是见到我不舒服。”

    温欢不想撕破脸,索性低头不说话。

    待对方的呼吸打在耳边,温欢吓得一激灵,猛然抬头对上许楠嵘的眼睛,对方也像刚回神,立马凶残地掐住他脖颈:“你对我做了什么?!”

    温欢不懂许楠嵘发什么疯,使了劲推开他,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没人知道,他待在房间的时候,总会偷偷对着钱包里的照片发一会呆。

    里面藏着的照片是他跟苏延年唯一的合照,某次约会心血来潮拍的大头贴。

    他想抛弃过往的所有,却唯独红绳跟这合照舍不得扔。

    他好想苏延年啊……

    可对方不属于他。

    周末很快就到,他跟着舅舅去安排好的地方,换手术服的功夫,就见到了母亲。

    母亲神色铁青地看着他,温欢捏紧衣摆,嘴唇嗫嚅,小声地喊了句:“……妈。”

    许琬宁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面颊滑落,她喘着粗气陡然崩溃得大喊道:“你当真把我当成妈妈吗?!那为什么总不听话惹我生气!”

    绵密的巴掌落到他身上,温欢不动弹地任由她打,看到她的眼泪,温欢觉得刺眼又心疼,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亲被拉扯开,转身朝舅舅挥舞拳头:“许昶平!你为什么要害我儿子!”

    舅舅攥住她的手:“他算你儿子吗?!”

    长辈们起争执,温欢被人拽着胳膊拖走了,隔得老远还听见母亲怒骂道:“你不要让我再错下去了!”

    有人拿冰得起雾的矿泉水瓶碰他的脸,温欢抖了抖,顺着那手往上看,见着一张稚气又俊朗的脸。

    许楠嵘道:“看什么看啊,自己拿着。”

    “谢谢。”

    温欢抬手接过,刚被揍了几下,他的脸好大一巴掌印,后颈背部也给打到,氤氲的一片红。

    “你还真听我爸的话,他让你变性你就变性,怎么就不见听我话,看到我就跑。”

    温欢不太想理他,低头不说话。

    “你想当女孩子么?”

    “喂!没听到我跟你说话吗?”

    “我不太想说话。”温欢侧头,见许楠嵘抬手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他疑惑地看着许楠嵘。

    “红了。”许楠嵘点了点他后颈皮肤,轻咳一声收回手。

    温欢立马抬手遮住后颈,不自在地扭开身子。

    也因此没瞧见,许楠嵘盯着他,神情定定的好似魔怔。

    ……

    知道他要为自己变性,许琬宁发了很大的火,回到家又打骂了他一顿。

    温欢以为他的心早已麻木,结果在被许琬宁搂进怀里时还是忍不住流下眼泪。

    “妈,我错了,我不是真的想当女生……我还是不够乖。”

    母亲离开以后,虽然很寂寞很想念,但生活好像能喘口气了,跟苏延年交往,他也很开心很快乐,母亲说没有她,他会过得很开心,那句话简直像刀子一样扎得他好疼,他觉得他好自私。

    他不是个好孩子。

    是她造就了他这样的人生,也是她把他从混乱中拉扯出来。

    可他的人生却并非从此一帆风顺,新的麻烦也随即到来。

    许楠嵘把他压在身下说喜欢他时,温欢只觉得毛骨悚然。

    跟被苏延年碰触不同,别人抚摸他的身体,让他无比恶心。

    幸亏他母亲怕他在外面被人欺负,逼他练过,即便他身板不及许楠嵘高大,想挣脱开还是容易。

    他狠狠甩了许楠嵘一巴掌,拢着被撕破的衣服,逃出了房间。

    许楠嵘在他身后张狂地大笑。

    这个人是疯子。

    许楠嵘出柜出得轰轰烈烈,许家上下就没一个人不知道他喜欢温欢,被舅舅拿着鞭子抽打时,这人仍旧仰着下巴高傲地道:“你最好能打死我!就算你生下我,我喜欢谁你还管得着吗?!”

    许家长孙喜欢一个带把的,在外人眼里这个人还是他表弟,这是不合常理的乱伦,传出去闹大笑话。

    母亲随即带他离开了许家,在许家众多房产中挑了一座宅子。

    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温欢本来想报考跟苏延年约好要一起上的大学,最终还是没去,选择留在A市上大学。

    许家的人不太待见他,有些长辈似乎在传他闲话,说他随了他生母,是惯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许楠嵘给押到国外半年后,又跑回来找他,最后还是被舅舅强押送走。

    温欢搞不懂,许楠嵘为什么会喜欢他,即便他已经明确表示他有喜欢的人了,许楠嵘仍旧不管不顾,冷笑道:“我管你喜欢谁,反正以后得喜欢我。”

    这人的霸道令他失神。

    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能喜欢多久?

    苏延年呢?还会喜欢他么?

    苏延年那么讨人喜欢,身边也从不缺乏追求者,他离开那么久,苏延年估计已经忘了他,交新的女朋友了……

    他也不会像最开始那样,想苏延年想得难受,初恋已经成了尘封的记忆,不被人提及,就不会特别想起。

    他也长大了。

    偶尔回想起来,觉得他蛮卑劣,可这段欺骗得来的感情,是他为数不多开心的时光,他不后悔,就当他是个坏人吧。

    母亲还是没能挺过五十岁,夏季天晚得慢,黄昏时分还很燥热,她就这么无声地离开了。当时温欢还坐在窗边,给她数窗外有多少朵盛开的莲花,良久没人回应后,温欢才意识到,这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了,只有他一个人。

    再次回到洛城,温欢也说不清,他是不是还想见到苏延年。

    或许没那个缘分,他也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