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八年之痒的时候，理想型出现
“老纪，真有你的，本来交给小苏安排我还有点不放心，现在看来还真的像传闻里说的那样，随便进哪家都不错。”VIP坐席里，心情大好的钟慕光痛饮了一口威士忌，回味了一下嘴里醇厚的味道，满意地给纪龄祉发了一条微信。 他带着高层来N市出差，凭着他团队成员一贯的出色谈判技巧，完美地谈成了这笔大单。临回G市前，他们全体想小聚一下当做庆功宴，便就去咨询最会玩的纪龄祉。 一开始纪龄祉吊儿郎当地说“就去这条街，你不是也知道嘛，随便进哪家都OK，我这边忙着呢拜～”然后就挂了电话。 钟慕光差点摔手机，结果仔细回忆了一下，的确这条N市的酒吧街在全国都有名，就吩咐了苏秘书帮他挑一家。 现在看来，不知道是该夸苏秘书会选还是纪龄祉总结能力强，总之这儿环境好酒好，楼下的DJ舞池都带劲儿，一行人玩的不亦乐乎。 不爱蹦跶的钟慕光就跟几个年纪较大的高层留在座位上，看他们谈笑风生，自己掏出手机跟钟晴和纪龄祉聊着微信。 正打着字，一个已经有点喝大了的胖高层，大着舌头来敬酒。两人年龄相仿关系很好，没事也会私下里约酒，钟慕光就放下手机碰了碰杯抿了一口，倒是胖高层自己干了，还笑嘻嘻地说：“钟总啊，笑得那么温柔，在跟女朋友聊天吗？ 哎呀要是以后也能对我老胡这么温柔就好了，你说你长得这么帅，偏偏整天冷着个脸，怪吓人的，那些小姑娘都怕你……” 胖高层什么都好，就是骚话多，喝完酒就更多了。 钟慕光倒是不讨厌这种嘴碎但是热心肠的人，便也无奈地听他絮叨。 这时，一个刚蹦完上楼来休息的小高层，抓起桌上的酒猛灌了一口，就自然而然地加入了他们的对话，额头上还挂着汗珠，表情倒是一脸兴奋地说道：“哎呀，这可真不错，DJ水平我看着比咱们那儿那个钻石王朝都高，下次来N市还来这家。” 三个人借着酒劲儿闲扯了一会儿，小高层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新鲜事似得说：“安保也不错，我刚才在下面蹦的时候，好像是有俩男的掐起来了，两边都叫唤得可猛了。但是经理来的特别快，我走的时候都没打起来，看来应该是没事儿了。其中一个男的长得贼好看，我还以为是明星呢就看了好几眼，就是凶了点儿。” “屁嘞老齐，我才不信你那眼光呢，上次你说好看那小姐姐，我一看什么玩意儿……”胖高层打着酒嗝也不忘嘲讽，一脸不屑的笑。 “你那是跟我审美不同好嘛，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真的好看！嗯……”小高层往楼下探了探头，惊喜地伸着手乱挥说道：“啊，还在那儿掐呢，你们快来看看，尤其是钟总，你可得帮我评评理，到底好不好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钟慕光就跟着胖高层一起往下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钟慕光瞬间就听到心脏传来“咚——”的一声，整个脑袋都被震懵了一样。 楼下的灯光不暗，很清晰地就能看见两个男子被簇拥着对峙着。一个经理打扮的人正面对两边的人赔着笑脸，叫嚣着的那一个且不提，一脸肾虚样。而另一个男人正在凶狠地叫骂着，他身边不知道为什么站着一个正在哭的女孩子，此刻正缩在那并不高大的身躯边擦着泪。 灯光有些暗看得并不真切，那男人与其说是男人，倒不如说是个少年，虽然衣着打扮很成熟，但是那脸和身形绝对不超过16岁。最重要的是，少年的眉目如画，精致得仿佛被花骨朵酿造出来的人一样，此刻炫目的霓虹镭射光时不时扫过他的脸，让他那张被气得眉毛快倒竖的小脸染上艳色，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因为愤怒瞪得溜圆，明明是在发飙却感觉他骂人的样子都是个小甜心在发射糖衣炮弹，说不出的娇俏和泼辣。 不只是五官神似，这股为了身边的人出头的热血劲儿，简直就是当年的李唯纯为了帮好友出头差点跟人在操场打起来的样子一模一样。 钟慕光差点以为自己是看到了李唯纯，脑袋整个一懵。 “看，钟总都看呆了！我就说贼TM好看吧！”看着钟慕光一副看呆了的样子，小高层得意地冲着胖高层扬了扬下巴，胖高层倒是大大方方地跟小高层碰了碰杯撇着嘴说道：“哼，这次算你走运。” 直到苏秘书匆匆地关上门离去，钟慕光一个人坐在包厢里，还仿佛活在梦中。 如果不是外面的音乐震天响，微醺的状态让他思绪一片混乱，甚至以为自己穿越了，是时间把16岁的李唯纯带回了他面前，让他再一次感受那种如同被雷击般的悸动。 可坐进这个房间以后，酒劲儿过了他就清醒了一些，陷入了沉思。 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让苏秘书去找经理打探那个人？ 那个人怎么可能是李唯纯，不过是一个神似李唯纯的人，要是真地找到了以后带到他面前，他又能怎么样呢？如果带到他面前，他……那个经理看上去认识那孩子，那说不定几句话就能让他过来，随便聊几句应该没事吧，就说……啊就说自己是开演艺公司的，觉得他适合当明星？妈的什么胡扯透顶的借口…… 正当他不找边际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包厢门突然被敲了三声，钟慕光刚搭建起来的理智瞬间崩塌，他忙整理了下衣服，郑重其事地说：“请进。” “爸爸，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 钟慕光如梦初醒，才发现自己好像不自觉地走神了许久。 “是最近工作太忙了？看你这几天总是神情恍惚的。”钟晴忙不迭地嚼着嘴里的豆腐，丝毫不耽误他关切地问着。自从习惯了钟慕光每天在家吃晚餐后，钟晴最近感觉钟慕光好像每天都是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钟慕光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问题，便出声关心了一下。 “啊啊，也没什么，就是些工作上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哈哈。”钟慕光含糊地意图掐断这个话题，因为他正在面不改色地撒谎。 那天他并没有等来那个男孩，只有经理赔着笑脸解释说那位客人那天好像只是单纯来替朋友打抱不平，事情解决了后就走了，他们团队并不认识这个陌生的客人，这才作罢。 虽然理智上他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实际上铺天盖地的失望感几乎将他淹没。 他从没想过这一生会再遇到这样一个人，不仅长相是他的天菜，连性格都像是长在他喜好点上那样又甜又辣，他几乎在看见的那一刻就硬了。 他想见那个男孩，就算是为了再见一见记忆里那个青春的身影也好，他心里那个被他遗忘许久的大洞，随着记忆开始疯狂叫嚣着存在感。他像是思维不受控一样，险些就要让苏秘书去找刚刚那个被找麻烦的衰人打听小甜椒。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把他从痴狂的状态里拽了出来。他习惯性地划开了屏幕，赫然看见是钟晴发过来的自拍。 小奶猫似乎是刚下了晚自习，照片里的他跟着同学站在走廊里，穿着贵气的白色西装校服笑得灿烂。一晃少年马上就要到18岁了，却一如既往的阳光清爽。钟慕光忽然想起来，是他让钟晴在他出差的这段时间每天发一张自拍。虽然小奶猫拒绝了他“越色越好”的流氓要求，但还是会老老实实地拍些他特有的可爱又精神样子给他。 看着屏幕上钟晴朝气十足的表情，钟慕光沉默了片刻后，忽然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吓了旁边的苏秘书一跳，以为自己的老板疯了……钟慕光却因此彻底冷静了下来。他深吸了几口气后，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带着苏秘书往他们的座位走。 他跟李唯纯之间，总归是没有缘分吧。就连替代品都…… 那个男孩，忘了吧。 话是这样说，可那天之后，那男孩的样子总是出现在他脑海里。 纵使他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也再没遇到第二个像李唯纯那样符合他全部审美的人。如今骤然出现，连年龄都跟当年的李唯纯相仿，难免让他念念不忘。 可钟晴完全没意识到钟慕光脑海中的这一切，还一脸天真地说道：“班主任最近跟我们说了，要开始考虑自己报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了。嘿嘿，爸爸，我其实，还有点想学工业设计……”似乎是觉得心虚，钟晴的声音越来越小。 一听到小家伙还惦记着“工业设计”，钟慕光的老母鸡雷达大作，魂儿立马回来了，眼睛一瞪：“学什么工业设计，钟晴，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学个商科以后你什么都可以做，哪怕你不想直接进公司管理层，其他部门你随便挑哪个都可以为将来做准备。我从小就教育你讲究时间成本，研发产品的事情给产品部门做不就好了，你以后在我身边根本用不上那些……” 钟慕光又开始义正言辞地从各种角度摆正钟晴的态度，将他成为一个艺术家的愿望掐死在萌芽中。钟慕光越说钟晴的脸越哭丧，到最后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钟慕光的话向来是不能被忤逆的，是他自己不自量力，还抱着钟慕光能惯一下他的奢望。 “听到了没。”看着钟晴沮丧得脸快埋进饭碗了，钟慕光狠了狠心伸手捏了捏钟晴的小脸蛋好确定这孩子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真是的，平时容忍他去参加这个模型赛那个设计赛也就罢了，大学学那些有什么用，都是赚着打工的钱，好好学了商来帮他管理公司才是正事好么。 “我知道了嘛……”这种仿佛调情似的掐脸倒是不痛，只是钟晴心里的那片存寄希翼的晴朗又一次被乌云笼罩。即便那时候他就是一个可以为自己做主的成年人了，可他知道钟慕光是为了他接手公司做打算，被赋予了这样重大的使命，他舍不得让钟慕光失望。 见钟晴还是一如既往地顺从自己，钟慕光满意地将重新想起了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在意钟晴脸上失落的表情。他自顾自地舒了一口气，感受着生活一如既往地按照他的安排在顺利发展，虽然无论是这样的生活还是那个少年都愈发让他感到无聊了，但也还算舒服。 追求一个人的苦他尝过了，如今这样顺心的日子下去也不错。 他看了看面前已经跟了他8年的钟晴，又想了想记忆里样貌已经开始有点模糊的那个男孩，暗自安慰自己。 他都错过李唯纯了，错过的就让他错过吧。 从高二开始，钟晴就几乎没有停下来，为了不辜负钟慕光的期待，他一向是如此努力的。其实他曾经想过，为了能多一些时间跟钟慕光在家里，如果能请那些名师到家里教他也不是不行。可钟慕光没提，这种事情又是一大笔开销，钟晴怎么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如今高三了，他只自己报了许多名师的辅导班，好在他成绩不差，只是这样学着也没多大问题。 上辅导班的时间变多了，陪钟慕光的时间自然变少了。虽然钟慕光嘴上没说什么，但钟晴还是能感觉到，男人的不爽日益增多，只是好像一直在忍着没有说出来，每次看到钟慕光自己在一边生闷气的样子倒是让钟晴还有些感动：钟慕光是为了他在忍受啊。 可钟晴深知自己对于肌肤之亲的喜好，生怕自己一旦主动亲近钟慕光，会控制不住花更多时间在索求疼爱上，开始做了就不会想要停止……他只能拼命地压抑自己的欲望，尽量避开钟慕光的勾引，这才能有空多做几道题。 钟慕光其实心里很清楚，他的小奶猫是为了完成他的期待在努力学习，钟晴在他心里也早已经不是最好一张白纸一样的宠物。不只是为了将来能有一个放心的接班人，作为钟晴的父亲，也是作为他的男人，他肯定是希望钟晴能够接受最好的教育，不然也不会找关系帮他进了那么多热门的辅导班。 可是他实在是有点寂寞啊！！！ 以前哪有他寂寞的份儿，都是别人排着队求着他点好么！！！ 那时候他对于形形色色莺莺燕燕的床伴乐此不疲，只要他想，每天晚上都能有不同的人陪他过夜。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觉得睡来睡去都差不多，这个虽然漂亮但是性格太矫情，那个虽然乖巧但是太木讷了说话好无趣，还有那个虽然活很好但是太黏人了…… 哪个都不如钟晴来得称心如意。 他们已经相处了8年，早就没有当初那种热血沸腾的激情了，可钟晴胜在是他按照自己喜好调教出来的，即便长得不是那么好看，生活中和床上也都太被动，不会主动撩他，也不会给他制造什么惊喜和刺激，但是整体舒适度是最高的。 光是钟晴就能满足他的需求，他也就不像从前那么爱玩了。 只是当他渐渐习惯了早点回家后，变成了钟晴开始忙了。 钟慕光的公主心实在是不爽极了，可他容不得自己还没有个孩子懂事那样上赶着求关怀求注意。在他无数次兴致很高地穿得香香美美地窝在被窝里等着钟晴结果等睡着了以后，他开始在梦境里咒骂人生：妈的万恶的高考他妈的什么时候过去啊啊啊啊啊啊！！！ 他以为独守空房的日子会这样继续下去，忽然有一天，他收到了三哥钟慕文发来的微信，约他一起吃个饭，说是点事情想要商量商量。 他的兄弟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倒是三哥钟慕文，从小就跟他玩得不错，也不会像大哥钟慕弘那样一身爹味，所以长大成人了以后也走得很近。两人都是小老婆生的，还带着点惺惺相惜，平时没少在一起吃吃喝喝谈谈生意。 如今钟慕文约他谈事情，钟慕光倒也不抗拒，便应了下来。 华灯初上，市中心那家充满着现代优雅风格的会员制餐厅却低调地隐藏在灯红酒绿之间。 钟慕光挺喜欢这家的菜色，又是跟自己哥哥谈事情，也就没带着跟客户吃饭那种严丝合缝的姿态，一身潇洒的休闲装就来到了餐厅门口。 走廊上每日特供的精美花道作品散发着高雅的香气，光是行走在这漫长的走廊上就让钟慕光惬意无比，好像这一天都十分顺利一样，连平时冷傲的神情都柔和了不少，那优雅的步伐让过路的服务员看到他眼睛都发直。 直到打开包房门之前的那一刻，他都还不知道，这一切的好心情预示着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将迎接他的，是怎样的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