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压枝 第44节
听到白衡这话许襄君心口又被堵了下,她无法光明正大以黎至角度分解什么,只能遮掩在其它之下,比如陛下名头下。 “陛下所行之事莫去揣度,不是我等能过议的。去吩咐,上辰宫内不许对此事有妄言,在他离开之前谁都不要与他相交过密,与他说话者用杖打出去。” “今日他回来同他说,日后不用来本宫面前诵经,他这尊大佛本宫供不起。至于何时搬走全看他,不用管。” 白衡垂头:“是,奴婢这就吩咐上下。” 她不懂,小黎子从上辰宫去到御前,娘娘又有身孕,这等互利关系日后多好在陛下面前得好。 为什么要冷拒小黎子呢。 许襄君看眼镜中自己,她现在‘有孕’,再与御前的黎至再过密,日后平珠一朝得子,黎至风头愈盛起来,夏明勤面前难免有人挑拨。 届时风言风语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放过黎至,流言诬告只要有出口便会生根,发芽早迟就看人促成速度罢了。 她想杜绝这一不利于黎至的状况出现的可能。 黎至要往夏明勤面前走,她可以给他铺路、让路。即便万是荆棘,也有劈尽的一天,但一定不能绊着他。 她看眼时辰,与李婕妤的五日之约时间到了。 许襄君宣了软轿打算前往枍诣宫,她上了轿发现有位抬轿太监像是在朝她虚眸? 白衡一嗓‘起轿’将她思绪斩断,那人连忙佝背抬起轿,又看不出任何怪异。 枍诣宫突然冲进一名太监,慌里慌张跪下向李婕妤报:“襄娘娘来的路上跌了轿,抬轿的太监当场撞了宫墙、血溅三尺而亡。” 李婕妤因惊惧退了半步,她颤了下唇:“跌轿?那襄婕妤人如何了?” 那太监叩头,满脸慌张:“轿中不知道是何情况,只是,只是轿下晕出了血,周围宫人都吓得魂飞魄散,现下怕是陛下皇后都知晓了。” 攒眉心忖:这是出自谁的手笔。 李婕妤眼睛瞪大,实在惊愕:“怎么会如此。”脚下步子一紧。 “是啊,怎会如此,今日这场好戏可是姐姐费尽心思安排的?” 门口高声顿挫冷腔适时接住李婕妤问出的问题,声音下的娇媚凶戾横冲直撞,犹如一柄暂时收着杀气即将要乱杀的利刃。 李婕妤循声扭身,门前一道昌容色身影翩然走近,裙角翩飞好不飒气凌冽。 许襄君双眼戾气破重得直击她面门,冷霜般的神情实在教人胆寒。 看着愈近的身影,李婕妤挺直脊背,紧张下她脱口:“不是我。” 殿上太监瞧着这幕。忙地跪到角落里。 殿中所有人垂头跪下,每个人都想往殿外去,却无主子发话,皆惊得不敢动弹。 李婕妤瞧眼许襄君,这是要续上五日前了。她连忙挥退了大部分人,徒留一二心腹在殿上。 许襄君走近,冲她抿笑:“不是姐姐,那必然是你身后那人做得局,今日妹妹半条命差点就交代在长巷中,李姐姐可否怜悯襄君年纪小、独身在宫内无友无伴的可怜,告知背后那人是谁?” 音调去掉娇媚,变成恶狠狠的寒:“是谁、因何由要置我、与腹中皇嗣于死地?” 许襄君字字铿锵凶厉,哪里有她话中那可怜样。 李婕妤瞧了眼她小腹,目光顺着往下随后又整个人打量一番,悻悻问:“你没跌轿?” 那来报的是假消息?她虚瞥了眼报奏的太监。 许襄君瞧见她小动作,勾唇,眼底凝层寒意。 “哦,今日上了轿不知怎得突然口渴,便回去喝了盏茶,让白衡先行上轿给姐姐送我前些日子才酿好的杨梅酒,哪料路上跌洒一地,可真是浪费了。” 话里揶揄混含着其它意思,叫李婕妤直感不善。 “我随后赶到时还亲眼瞧见一名太监撞墙而亡。” 许襄君往李婕妤眼前儿踩近半步,倏得一把钳住李婕妤手腕,压身凑近:“姐姐可见过血溅当场的壮烈?红墙颜色更浓了呢,你喜欢红色吗?我带你去看看。” 拽着就要往外拖拽,李婕妤吓得脸色惊白,喉咙破风般‘呼呼’两声:“你干什么,疯了吗!松手,松手。” 挣扎力气过大,许襄君差点被颠翻。 她骤停步子,虚眸瞧着李婕妤:“我有孕在身,你若不小心推倒我,姐姐在宫内日子便到了头。你不顾自己,顾不顾你膝下六岁的宣邑公主?” “陛下四年未见宫内有子嗣降生,姐姐这是要狠杀了陛下的心啊。” “... ...”李婕妤当即就不敢动弹,脸色青白。 眼眸接连闪烁几下:“殿上有人看着,是你扯拽我,你若真摔倒与本宫有何干系!许襄君,你赶紧松开。” 这话也就是强撑,许襄君如若真摔倒,是不是她动的手,她都脱不了干系。 李婕妤咬唇,眼中惊恐:“许襄君你当真有本事,不过尔尔时日便让你摸了个清楚。那你既然能查我这处,你该查到其它不是?我... ...我并无害你之意,我是身不由己、被人挟制不得不为。” 她神色慌张又委屈:“你入宫大半年,除了五日前我与你戏台前就近见过,我都不识得你,对你更是知之甚少。” 这牵强得让许襄君愤然甩手,生将李婕妤甩开两个趔趄:“李姐姐这话可谓是妙极。” 她冷咧了咧嘴:“对啊,你都不识得我。我未出阁时奉令承教从未逾矩失于人前,如此循规蹈矩的我,或许你身后那位也不尽识得我。” 许襄君拧眉:“既是如此,你们为什么要害我性命?宫内争宠是常事,总不能谁得宠你们便杀谁吧。” 她嵌满疑窦地问:“所以我是哪里挡着你们的道儿?还是碍着你们眼了?” “你既身不由己,我也是给了姐姐五日时间想想清楚,如今你可愿与我道个一二,究竟是谁想要我性命?他日我若不是对手,也好让妹妹死个明白不是。” 李婕妤趔趄的钗环脆响,面上挂上狼狈色彩。 狠狠瞪眼许襄君:“你觉得我这处境如何与你言说,许襄君,你这是在逼我死。” 许襄君扬起下颚,舒展眉角,轻轻笑出声:“你动手杀我,我逼你去死,这不是礼尚往来、佛说因果么,我们做人该是如此。” 娇柔一个温吞神色,却让李婕妤步步后退几近站不稳。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 等着我狂补字数,几天没写,又病了。 第37章 最后机会 ◎我行事向来等报相还,我对你是杀还是留?◎ 李婕妤煞白脸色.欲要强辩, 许襄君又笑出一声斩断她的口。 “行必有迹,其实我大可再蛰伏一段时间通过你慢慢查,只是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快刀斩乱麻。” 她眼底漫上一层薄雾:“我与你不同, 我有资本、能光明正大摊开胁迫你,而你只能夹在两难之地求生。五日前你便知道我这处讨不到生路, 何必妄做挣扎。” “我行事向来等报相还, 如若不是你们无故想要我性命,我这个人也是好相与的人, 主动与人交恶多累人啊。” 末尾小转音娇俏清扬,实在让人难想她说话内容多可怕。 李婕妤眼中全是慌颤, 指尖搓得衣角皱起一片。 许襄君淡淡抿口, 轻声:“为人所用必为人所弃。今日我来就是一句话,要么你给人, 要么等我来杀你。” “姐姐不言不语我不是也难为么, 我对你是杀还是留?” 李婕妤瞥见门外远处有人形身影, 她咬牙朝许襄君跪下:“求你饶了我, 我出身低, 熬了这么多年也就是一个婕妤, 不像你出身那么显贵、又得陛下宠爱,我真是无法... ...” 她‘哐哐’磕起头:“我生存不易, 求你, 真的求你放过我。我真没有想过害你一分一毫。” 眼泪顺着精致面庞流下来, 颇几分弱柳扶风之姿。 许襄君冷眸瞧着她的作态:“我承宠第一日的那碗雪耳与你无关?虽我不在乎有没有龙嗣,但你是在下毒, 其心多恶呀。那日是伤身的药, 日后会是什么, 鸩毒?还是其他。” “无论你想没想, 荷花池那两人是出自你的手笔,你即便不是握刀之人,也是杀向我的刀。既要害人,被人所仇有何不对,你再三狡辩我便要头疼了。” 李婕妤咬唇,深吸两口气质问道:“许襄君你不是没事吗?你甚至连任何不适都没有,那你还要做什么计较,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 许襄君倏然瞪大眼,简直被李婕妤这句话震惊到瞬时噎嗓。 胸腔本能多颠了两下。 许襄君这才认认真真看李婕妤一眼,她生的花颜月貌,哪怕现在二十有六,孕有一子,风韵在阖宫也是上乘的,眉角一丝倔强显得她格外清质。 她家世确实不好,只是上京一个县主的女儿,朝中几乎无依无靠,难怪宫中要依附与人。 李婕妤在宫里素来净交,基本与她别无二致,大多时候都是闭门不出的状态。所以要不是那一块黄玉,她与黎至是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眼泪挂在她这般品貌的脸上,眸底冰冷还有一丝遮不上的疑问。 没有实质性求饶、没有悔过,仿佛她只是理直气壮提出理所应当下的不解。 许襄君‘噗嗤’笑出声,随后眸中阴冷:“我没死是我聪慧厉害,和你有什么关系,因为我没死你便没有错?” 她摇头,不禁发自肺腑感叹:“那你可真是该死。” 李婕妤这样究竟害过多少人,择她为刀的人也是厉害,眼光当真毒辣。 离夏明勤生辰越近,她便越没时间还击,不然她为什么冲上门打草惊蛇这般手段强逼,这是无奈之策,用运来赌一局罢了。 她虽有黎至,但也不是只会靠人的软柿子,要受人庇护疼护。 她自有自己的性子,吃不得亏。 许襄君觉着自己疲了,走到一方椅子坐下,随意挥手指使名宫女:“你去,帮本宫斟盏茶来,本宫口渴了。” 李婕妤瞧算着殿外行程,她不顾尊容地跪行到许襄君脚边,略带诚心地臣服。 许襄君单手撑着下颚瞧着她这副做派,谨慎提防着她异于常人之态。 冷静轻声说:“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是谁,不然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段了。” “梅又回来可有将我的话传达给你?恶心便用恶报偿。” 那名宫女一盏茶温温吞吞斟过来,李婕妤接过手两手呈递,细声抽噎:“是我错了,还请妹妹雅量饶了我这一回,真的,我求你宽容大量。” 宫女速速退走,不敢贴近她们。 许襄君余光撇到门外,觉得李婕妤简直是死性不改。 她垂声叹气:“那我大量好饶你一次。” 李婕妤笑着送盏递茶,许襄君先她一步握住李婕妤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