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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积怨已经非常深了。也许这么说听起来不合情理,但是事实上就是这样。烈氏虎族是一个由野兽变化为人的家族,族人无一例外流淌着野兽的血。野兽向来是孤僻的,他们之间存在着天生的排斥力,极端激烈的荣誉观使亲人生来不能和谐共存,除非他们之间决出高下,那么弱者会匍匐在强者脚下一辈子,这也是烈见风和他同族妻子的关系,也本可能成为烈牙疆和烈安东的关系。可是,对于一对长相、素质、乃至血脉都高度一致的同胞而言,决出高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在大人的预料之中,烈平疆和烈牙疆无论幼时多么要好,至少在青春期到来之前两人就必须做出了断;要么势不两立,要么一方彻底击溃另一方,形成稳定的优劣统治关系。烈见风有心培养烈平疆成为同胞中的优势者,没料烈牙疆突然爆发的天赋使已经趋近完善的强弱关系重新打乱;即便如此,烈牙疆要夺回优势地位也需要努力,这成为青春期里同胞斗争的主要缘由。但是那个十五岁的夜晚改变了一切:烈平疆因为人性中的愧疚发作,挡在了本可能就那样死去的烈牙疆身前,从此改写了帝国和家族的历史。对家族来说,他做出的不过是多余之举,只是为将来的自己徒增麻烦;对世人来说,那个夜里他救下的是将来的帝国战神,他是明智的宗主;但是那天夜里,烈平疆只看见一个躲在棉被后面柔柔地称他为“哥哥”的妹妹,一个衣冠不整但是娇艳可爱如同明媚鲜花的少女。 仔细想来,同胞之间的关系由冷淡转为亲热的终极理由本来就不干不净,由这样低劣的理由维系的关系自然很脆弱。因为十五岁的那个晚上两人都在暧昧的黑暗中找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和刺激,自那以后,他们之间的边缘性行为从来没有间断过。之后的八年里,两人都对自己的性生活很满意,他们沉溺在这种最亲密但是点到即止的性关系中,比如夜里偷偷地睡到同一床被子里,故意弄松睡袍的腰带,在被子的掩盖下互相抚摸、摩擦;有时候两人并肩走着,烈平疆的手从烈牙疆肩上慢慢滑到她腰间,虽然烈牙疆一向的表现让人认为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实际上这也是两人的甜蜜暗示;烈牙疆迎面走近烈平疆,自然而然地靠在烈平疆胸前,用自己饱满的胸部挤压他的身子,烈平疆的表现就像任何一个心无杂念的好兄长一样,但是他心里很清楚烈牙疆这种动作的含义;十七岁的时候他们还会在家人不在的时候偷偷一起洗澡。实际上他两人之间有着不成文的守则,这守则的主要作用是拒绝任何他人的侵入,并默认外来的是不干净的,过火的性行为也是不干净的。但是,随着年龄接近成年,他们开始意识到除了他们两人的意志,还有一股强大的社会力量会改变他们的关系。在这样的威胁之下,两人默契地选择了打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窗户纸破了,底线也就荡然无存。接下来呢?仅仅这样维持着吗?一边共同应对家神的威胁,一边分享彼此的身体和关爱,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烈平疆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烈牙疆空虚之余不会没有怀疑和猜忌。乐正卜呼发自内心的寥寥数语深深的刺激了烈牙疆,让她意识到烈平疆想的并没有她这么简单,也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志气连一个小小乐师都比不上,产生了深深的懊恼和自责。烈平疆要掠夺功绩。功绩,这个词就像一剂猛药让烈牙疆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她作为血脉最精纯的烈氏虎族人不可能没有融合在血脉中的荣誉观。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烈牙疆抑制不住的想要进攻,想要夺回自己被烈平疆抢走的志气和强势力;她并没有特定的进攻对象,她纯粹地想要战斗,想要通过某种形式保守自己的荣誉,证明自己不是浪得虚名,不必受一个小小乐师的掣肘,不必在一场对手是低贱乐师的战斗中被点醒。 烈牙疆多年来沉浸在甜蜜之中,终于,某个来自外界的力量把她叫醒了。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偷懒,如果没有烈平疆有意无意地挡在她面前,她可以更强,强到足以弑神。 “但这恰恰就是战神啊,烈铜生也是在这种强烈欲望的折磨下失去理性的。想要维系两只天性孤傲的老虎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简单。”家神幽幽说着,笑看子孙相残。无论这两人中谁最终落败,他都可以享用一顿饕餮大餐,当然,更好的结局就是两败俱伤。家神不在乎自己的家族是否会被帝国除名,他现在眼里只有纯粹的力量。 “开始了,”乐正卜安说着,自己也不寒而栗,“他们俩互相引发了烈氏虎族最暴虐的本性。直到决出胜负,他们不会停下。” 姜贺敷问他:“是他们自己愿意这么做的吗?” 乐正卜安有点悲哀地笑了笑:“当然了。不然呢?” 姜贺敷下意识往后退两步。战斗中心周围的晨雾被撕的七零八落,用正常时间速度下的肉眼已经看不清两人的身形,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那个中心向外溢出。不知为什么他眼前却浮现了过去的学院岁月里烈平疆和烈牙疆相亲相爱的场面来,甚至想起因为自己误入两人绝对堡垒之后烈平疆的不悦和烈牙疆不断请求原谅的温柔。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不会是我引发的吧?”他为自己感到愧疚。 突然风暴静止了,残破的雾气滞留在水面上和岸上,一股血腥味突如其来地冲入姜贺敷的鼻腔。两人的身形看的非常清楚了;烈牙疆松开手中的刀,向后退了两步,两眼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对手,似乎还在警戒;烈平疆的腹部插着烈牙疆的刀,他也恶狠狠地瞪着对手,嘴里却吐出一大口鲜血。姜贺敷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即将倒地的烈平疆。烈平疆嘴里冒着血沫,用一双开始失焦的赤金眼睛望着他,说:“把刀□□。” 姜贺敷说:“不行,那样你会失血过多。” 烈平疆扯起嘴角,冷笑似的,又吐出一大口血:“我叫你□□就□□。” 乐正卜安趁机拉住同样神情恍惚的烈牙疆,强迫她不看烈平疆的方向。姜贺敷没有办法,只好强行把刀从烈平疆身体里拔了出来。暗红的刀身淹没在一地鲜血中,烈平疆终于可以平躺下来,疲累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任凭鲜血泉涌,一直沿着埠口流入孔雀河。突然,烈牙疆像是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乐正卜安冲向烈平疆。乐正卜安连忙拦她,姜贺敷也担心她还想给烈平疆最后一击,死死挡在了垂危的烈平疆身前。 没想到的是,烈牙疆扑通跪倒在血泊中,弯下腰低下头开始吮吸烈平疆的鲜血。喝了两口之后,她捡起血泊中湿淋淋的暗红色长刀,刀锋转向,捅进自己身上和烈平疆伤口同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