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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的商税名存实亡,许多当官的甚至将不收商税当作自己刷名头的工具,在这样的环境下,外祖不交也属正常。 但令人安慰的是,在看到自己在常州严格执行国法后,外祖主动去交税了。虽说,他未必清楚商税不交对国家的危害到底有多大,但为了自己,他愿意扫除所有后患,左弗当时在母亲的信里得知这事,不知多感动。 外祖或许是爱自己才这样做的,但他却给旁人树立了榜样,没给旁人说自己闲话的机会,让世人明白,即便是左弗的亲外公依然要遵国法! 一群人被上了木枷,哭声震天。然而,在李想等人一干“硬心肠”的人面前这毫无作用,甚至会招来几棍子。 他们知道,他们的大人一旦行动了,便会刚到底的。这事,就是要闹大,闹得天下人尽知,杀掉这多鸡,若是只有南京城的猴子看见,岂不是可惜了?! 下一步的税法改革还怎么进行? 应天府与城隍庙遥相呼应,在两个建筑的中间已排满了狗笼,一群人被拉到这里,一个个被关了进去,那场面,叫一个壮观!城隍庙的庙祝望着这一幕,不由摇摇头。 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早在衙门贴出告示那日起,他便预料到了这个场面。自己对面那衙门里如今当家的可不是一般人,那是名震天下的左云舒!比起她抗清的事迹,炮轰乡绅家门,绞死举人这些事更令人震撼。 毕竟,打仗虽可怕,可战场刀兵相见只是一瞬间的事。可要鼓起勇气,从自己身上割腐肉,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商贾拒交税,乡绅隐藏田地对大明的危害是显而易见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危害,甚至历代大明天子也知道,可他们都没勇气向乡绅举起屠刀,只能玩中庸之道。 但左弗身为七品地方官时就敢这么做,如今贵为镇国公,应天府府尹的她还有什么可惧的?而且,在京城搞事,必然是得到天子与内阁默许的,不然这大动静,为何也不见有人出来阻拦? 王有根跟庄氏都傻眼了。 他们,他们这是招惹了什么怪物?! 听这些人的哭喊,里面居然还有举人老爷?! 连读书人都抓? 还给他们插标?! 天爷爷啊! 这女人到底是有多大胆? 恐惧如春雨后的野草在他们心底蔓延开来。他们不禁生出一个疑问:他们还能活着回家吗? 赵女婿也是傻眼了。 打国丈这等事他是知道的,可大明的皇亲国戚被文官羞辱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别说国丈了,便是朱家子孙都有被耿直的大臣吐过唾沫的。可那些人,到底不是大明统治的根基,而现在左弗抓的这些人中…… 好多都是有背景的,家中子弟多有为官的,甚至有的干脆自己都有功名,这左弗居然就这样将人给抓来了,不但抓来了,还插标游街极尽羞辱之事,这女人她是不是疯了?!不怕天下读书人群起而攻吗?! 这举人老爷置办点产业也不会给人说闲话的,他们嘴上虽然说着铜钱臭,可点起钱来却从来不怕阿堵物脏了自己的手,点得那叫一个欢实! 现在可好,因着也不在意名声,未将产业转让给族人,现在出事了,自然就被左弗给抓了过来,关进了狗笼。 这等事,若是在明朝初年简直不敢想象。毕竟,为了前途,没几个举人会将产业挂在自己名下,毕竟举人已经是预备官了,按照朱老爷子的规定,当官就不能经商。 而现在,国法松弛,竟是明目张胆的将产业办在自己名下,正好,本来几个商贾还不够看的,现在来几个举人,拿来祭旗,嗯,份量够了! 几个举人抓着笼子大骂,什么话难听骂什么。起初,因着他们举人的身份,百姓还不敢像对待王有根他们那样砸烂菜叶皮子,可渐渐的,因着这些人越骂越难听,再加上木二等人“好心”解说,情绪就慢慢上来了。 随着那一声声不堪入耳的骂声越来越顺畅时,忽然有人高喊,“打死这群狗N养的!!” 石子,烂菜叶子齐齐丢向了这几个举人! 这群王八蛋,平日不事生产也就罢了,居然还隐藏田地,侵占百姓田地。他们平民吃糠咽菜,他们大鱼大肉还不够,居然还想喝人血! 现在犯法了,被青天大老爷抓了,还这么嚣张,这群人才是狂妄至极,大胆至极!! 左弗摇着扇子,笑呵呵地道:“乡亲们,要当个守法的人,他们虽是犯人,但也不可轻易伤害,就让他们骂好了,要是多骂本官几句就能老老实实交税,充盈国库,改善民生,本官很乐意给他们骂。” 说罢便是合上扇子,在狗笼上敲了敲,道:“来,拿出点读书人的风骨,莫要向我这权贵低头,骂,骂,尽管骂!本官有种病,不被你们这些人骂就浑身不舒服……啧啧,您这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下来了,嚯嚯……” 她又打开折扇,半遮着唇,笑声很贱,“看着您这般生气却又拿本官无可奈何的样子,本官心里真是痛快啊!” 百姓们本来很气的,但结果左弗这番下来,他们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不到这位名震天下的青天大老爷竟也有如此调皮的一面,当真是忍俊不住,太可爱了。 这样一想,他们恍然才察觉到,他们的老父母大人今年也不过二十六岁罢了。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年岁不小了,可在这大明官场中,以二十六的年纪坐镇应天府,上朝听政的又有几个? “左弗,你如此羞辱我等读书人,你这是与天下人为敌,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一个举人扒着笼子,撕心裂肺地咆哮着,“我大明素来重读书人……” 左弗将扇子移开,笑眯眯地打断他,“天下人?您嘴里的天下人是指哪一类人?是这些百姓呢?还是只是你们这些举人老爷,进士老爷?呵……” 她冷笑了声,“这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何为天下人?!士农工商!你们享着朝廷对读书人的优待,不思进取不提,竟是处处损国朝根基!一个举人隐田十亩,十个举人就是一百亩! 这天下有多少举人?!又有多少地供你们隐瞒?!百姓把嘴封起来不要过日子的嘛?!我总以为,这天下的读书人在经历了甲申之难后,会像宋时那些士大夫一样,奋起直追!虽说,他们也没悟出什么来,可到底还是喊出了存天理,灭人欲来! 可你们呢?!什么也不干,只顾享乐,呵呵……本官这里有一份记录……” 左弗一摊手,林立立刻递上一本本子,左弗翻开,“张茂,字盛荣,隆武二年中举,名下有田一百亩,丝绸铺一间,酒馆一间。可据本官走访实察,你名下的田何止一百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