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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却犹如鬼魅,诱惑着他,引示着他,对他说,你想见谁,便该见到谁,那些拦路的生灵不过蝼蚁,杀了又能如何。 掌门紧紧捏着心诀,额头有汗珠滚落,喉咙沙哑蠕动,艰难地逼出两个字:“不……可……不……可……” 不知过了多久,天黑又天明,日出又落下。 掌门再睁开眼睛时,已是不知哪一日的黄昏。 夕阳把大片天空染得发紫,映在素白的衣上,红郁郁的像是染了血色。 掌门疲惫地缓缓吐出一口气,慢慢仰躺在荒草堆里。 在这里能看见京城高高的城墙,巡逻的城防军多了一倍不止,他进不去了。 蟠龙殿里,叶暠宣和他的父皇相对而坐。 长秦关的缺口已经堵上了,只剩下些零碎的煞鬼还在关内作乱。 秦毅战死,现在长秦关群龙无首,需要再派一个人过去收拾烂摊子。、 叶暠宣平静地看着折子,就像父子之间从未生过间隙一般。 皇上说:“你的小皇妃,没有带回来。” 叶暠宣淡淡地说:“我让人把他送回蕴霁山了。” 皇上冷笑:“小婚未久,舍得分开?” 叶暠宣抬起头,平静的桃花眼里勾出一点轻佻的笑意:“儿臣把云何处带进宫,本就是为了让父皇廖慰相思罢了,如今父皇相思已解,他还有什么用处,非要留在我身边。” 皇上气得脸色发青,喉咙里都泛起了血腥气:“你!” 叶暠宣若无其事地说:“说起来,云掌门那具非男非女的身子也确实奇妙,儿臣上了几次,竟有些恋恋不舍了……” 皇上猛地一口血喷出来,厉吼:“叶暠宣你以为朕舍不得杀你!” 叶暠宣地笑着:“父皇若想杀儿臣,在见到云何处的时候就该杀了,一直不杀, 其实心中多半也没多么气恼了。不至于用情深到为了一个旧情人杀儿臣的地步,儿臣心里有数。” 皇上喉咙里的血一股一股往外涌:“你……你……” 叶暠宣说:“陈公公。” 陈公公在珠帘外不敢进来,硬着头皮说:“老奴在呢。” 叶暠宣说:“父皇吐血了,传太医过来看看,若是身子不好,就不要整日操劳忙于政务了。” 陈公公咽下口水,不敢应声,也不敢不应声。 叶暠宣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父皇保重,儿臣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陪了,儿臣告退。” 他也不等皇上应声,便大摇大摆地出了蟠龙殿。 刚回文霄殿,亲卫还未端上茶水,叶暠宣就微微皱着眉,问:“可找到我师父的下落了?” 亲卫说:“殿下,派出去的人把整个历州城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云掌门。倒是留在客栈的那队人说,有魔物出现在了您居住过的那间房里,也未曾和侍卫争斗,匆匆逃了。” 叶暠宣问:“看清模样了?” 亲卫说:“目色赤紫,满面血红,外衫的图样侍卫画了下来,对比像是颜府的东西。正要向殿下请示,那夜颜山岳和护院都死了,活着的只有颜山岳的妻妾。派人去颜府问过话,两人只说云掌门已经离开了,去向不知。是否把这二人暗中抓来,严刑拷问?” 叶暠宣平静地说:“她们做我的棋子,我已心中有愧,若无真凭实据查到她们二人与魔气有关,不该动刑。” 亲卫说:“那周榕……” 叶暠宣说:“让他回来吧,若是为了那女子好,便不该告别。” 历州府大牢外,素影拎着吃食在门外焦急地张望。 一个狱卒走出来:“回去吧。” 素影有些惶恐:“周公子……他……他怎么样了,我今日可以见他吗。” 狱卒说:“死了,回吧。” 素影手中的食盒重重地摔在地上,她纤弱的身子也像没了骨头似的,哭着瘫坐在太阳下。 大牢深处,一个侍卫打开牢门,对里面的人说:“周榕,起来吧,殿下让你即刻回京,有要事让你去做。” 文霄殿里,清香袅袅。 如今正是初春,院里的梅花开了,很香。 叶暠宣正看着书,亲卫领着周榕进来。。 周榕躬身行礼:“属下参见殿下。” 叶暠宣头也没抬,平静地说:“回来了?” 周榕说:“是,殿下。” 叶暠宣说:“事办的不错。” 周榕眼底闪过苦痛,缓缓闭上了眼睛:“殿下,非要如此吗?” 叶暠宣漫不经心地说:“颜山岳虽然被魔气侵蚀心智,却也没疯到强抢民女的地步。可若是青楼女子被郡守赎回做妾,算不到仇怨,反倒是恩情。只有你出现,让那个出身低贱的女子以为自己终于得救,有一个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爱她,敬她,视她如珍宝,会呵护她一生。如此来,颜山岳的强横,才会让她有恨,让她发疯。颜夫人需要一把刀,我把刀磨好了,才能递给她。” 周榕忽然跪下,喉咙僵硬颤抖,低哑着说:“殿下……” 叶暠宣缓缓抬起头:“有什么事?” 周榕说:“属下的命是殿下给的,殿下要属下做什么,属下都会做。可素影……她长在我心里了,殿下恕罪……” 他说着,眼角竟掉下泪来,不顾一切地哽咽着说:“求殿下成全,属下想回到素影身边,照顾她一生。付出什么代价,属下心甘情愿。” 叶暠宣手里的书微微抓紧了些:“周榕,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榕掉下泪来,反倒平静了些:“属下知道,一入禁宫,永世不得自由身。可属下愿试一试,无论付出什么。属下已经做了多年忠仆,想为挚爱之人活一回,哪怕只是一日,一会儿,一眼也好。求殿下……成全。” 叶暠宣缓缓放松了呼吸:“成全……你要我成全你的情谊。周榕,你是我安插在历州的棋子,若是你身份暴露,我所做的一切安排都成了作茧自缚。我十年的布局毁于一旦,周榕,你让我怎么成全?” 周榕低着头,说:“属下……绝不会暴露身份,绝不会。” 叶暠宣说:“历州许多人都见过你的脸,都认得书生周展离,你……” 他话音未落,周榕忽然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对着自己的脸毫不留情地划下去。 叶暠宣喉头梗住了。 周榕一刀一刀划着自己的脸,直到那张清秀俊美的脸被划得一片血肉模糊的,连眉眼唇鼻都看不清楚了,才缓缓抬起头,一双鲜血淋漓的眼睛看着叶暠宣,仓皇着掉下泪来:“殿下……求您……成全……” 叶暠宣揉了揉眉心。 亲卫都是周榕同僚,都已不忍再看,扯了袖子要给同僚止血,又碍着殿下没有开口不敢上前。 叶暠宣向来心智坚毅,清楚认定的事,便绝不动摇。 可他看着周榕鲜血淋漓的脸,竟觉得胸口闷闷地疼了起来。 世间真的有这样的傻子,为了一缕虚无缥缈的情谊,断送自己的一生。 叶暠宣不曾见过素影,只听说那是历州府最贵的名妓,便定下了这个计划。 他从未预料到,对付一个出身卑微的弱女子,居然赔进去一个培养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