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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夺过了身边人的刀,慢慢地,把刀塞到了她汗湿的手里。 “这把刀,要不杀了卫劭,要不杀了你。” “选一个吧。” 他唇角勾起,笑的仿佛从地狱冒出来的恶鬼。 “再犹豫的话,那就只好先从你开始了。” …… 阴妙容第一次杀人。 杀的就是大历最后一任君主,还是以割下项上人头这种残忍的方式。 最可怕的是卫劭那时候只是病重,还没有死。 他中了风。 他眼睛死死瞪着她,亲眼看着深爱的女人杀死了他。 她柔弱地哭着,痛哭流涕着,央求着。 然后徐徐割开了他的喉咙。 刀很锋利,但是她力气小,需要不断地用力地磨开那些筋骨。 反复,用力。 血喷在她脸上。 她崩溃般坐在了地上。 薛琅还嗤笑了一声,“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他踢开了地上那把刀,喃喃低语,“可惜卫劭还是瞎了眼。毕竟,要是换做她,只会用这把刀来砍我……” …… 阴妙容如此恨薛琅。 他把她的画皮撕开,分毫不剩。 所以她上一世选择帮主人,直接协助云微逃亡,让他们阴阳两隔。 阴妙容更恨云微。 她恨云微把她嫁给了一个,她上辈子的刀下亡魂,日日同床共枕。 睁开眼睛是他。 闭上眼睛是他的残骸。 这一世卫劭是真的喜欢她啊。 他黏着她,缠着她。 没有云微的介入,她可以当卫劭心里的母亲、女儿和妻子。 可偏偏,偏偏她清楚记得上一世最后发生了什么。 她痛恨不已。 于是,终于,最后她又亲手杀死了卫劭。 痛恨交加,她想要拉他们一起下地狱。 …… 云微在宫里连住了三天。 三天里,她见到了疲惫不堪的卫宣。 那时是在寿安宫。 卫宣问她,还不想嫁人吗。 云微说,已经有了想嫁的人。 他苦笑一声,看了一眼凤藻宫的方向。 最后问了她一句,“鹤儿,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他其实这些年并没有经常想念云微。 他说过自己要做一个合格的帝王,整个大历大厦将倾,他每天都忙于各种朝政中,仍未得到解脱。 卫宣所见的大多官员,都是荒谬的,无能的,贪婪的,自私的。 卫宣身边的女人就更有趣了,疯了的,淡漠的,狠毒的,可怜的。 相比与这些阴暗面,他只是突然发现,那些年,当初被他弃之如履的类似于青梅竹马一般的感情,是如此的美好。 卫宣是骄傲的,他不会死乞白赖。 他只是突然也想为她做点什么。 云微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道:“陛下保重好身体吧。” 相比无能的卫宣,云微宁愿卫宣在位更久一些,黎民百姓过的更好。 卫宣惨淡一笑。 “你就没有其他的要求?” “要求?”云微顿了顿,突然盯着他的眼睛。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再骑马了。” 卫宣一怔。 他并不常骑马。 身为天子,出入都有随从御驾,他被关在四角皇城里,除了狩猎鲜少有骑马的机会。 最近,由于朝廷入不敷出,他已经很少大规模秋猎冬狩了。 他不明所以,然而看着她愈发明丽静柔的眼眸,他发现他无法拒绝。 他说:“朕答应你。” 云微心里有点堵。 上一世,卫宣是突然堕马而死的。 这一世变了太多,以至于她怀疑,能够扰乱这一世发展轨迹的,除了她和阴妙容,还另有其人。 三天后,云微便回到了长公主府。 晋阳长公主气消了许多,只是仍不肯见她。 云微跟觅香商量着,怎样才能讨好长公主。 结果下午的时候,晋阳长公主就主动让云微过去。 真珠帘被撩起,云微刚走进房中,突然,一封信被甩在了她脚下。 晋阳长公主还克制着情绪,没有把信直接砸在云微脸上。 可她已经满脸阴沉了。 “你私自跑去朔方一趟,别的没学到,倒是跟那个杀千刀的学了不少欺上瞒下的诡计!” 云微捡起那封信,眉心一动。 果不其然,是薛琅寄过来的。 晋阳长公主显然十分不乐意自己唯一的女儿嫁到遥远的朔方。 云微抿唇,正想要解释。 突然,家令急急跑过来到。 “殿下,朔方那边又来送彩礼了!” 长公主一怔,她正在气头上,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都给我扔出去,扔的远远的!!” 家令一脸难色道:“可是……这也太多了……” 长公主气笑了。 她推开众人,亲自去长公主府外看了看。 饶是心中已有算计,然而看到那几乎塞满了长公主府外那条街的彩礼时,心中仍是一惊。 不过她还是冷笑一声。 “再不搬走,就都给我砸的干干净净!” 家令得令,召集人手正准备砸。 云微心中一跳,却并没有开口阻止。 长公主的火气,无论如何是都要发出来的。 突然,孤风从旁边走过来对长公主道:“在下孤风,是朔方节度使身边的长随,节度使命令在下赠给长公主一份礼物。” 长公主冷冷道:“他也配得上跟我玩这些手段?” 说着,就要拍开孤风的手。 孤风眼疾手快,立刻把盒子打开。 长公主的手怔住了。 长公主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这世上基本上没几个人能比她见过的好东西多。 然而此时,看见那盒中的玉如意,她仍是顿在了原地。 这只是一枚普通的玉如意,若有什么东西是特殊的,大概就是玉质极好,清润光泽。 但它对长公主的意义不止是这些。 它是长公主第一任夫君,陆攸年名义上的父亲的遗物。 也是两人定情之物。 徐太后两个女儿,永仪长公主嫁给名士赵琚,晋阳长公主嫁给了陆氏子弟。 然后,她又分别抄了赵家和陆家。 永仪长公主沉浸在过往的痛苦中,仍旧无法自拔。 晋阳长公主从来不回头看,只盯着前方。 然而此时,这枚她早以为在陆家丢失了的定情之物,竟然重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长公主眼中的倨傲与冷漠,渐渐地,开始被痛苦和怀念所取代。 人们只道是晋阳长公主随了母亲,生性冷漠,只爱权力。却又不知,倘若她真的能抛弃过往的一切,又为何会和镇国公闹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