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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一些风声、此刻已是好奇心满溢的小皇帝给迫不及待地召进宫了去。 而那封陆辞的亲笔信,自是被内侍千叮万嘱过,叫柳七揣进了怀里的。 对小夫子字里行间透出的、对于柳七的‘肆意创作’快要带歪官家的‘谴责’,赵祯也读得乐了。 在乐过之后,心里亦忍不住对小夫子展现出的偏爱和关怀,感到暖融融的。 只是感动归感动,对小夫子三番四次拖延归期的‘不满’,可不是这么点温暖就能安抚住的。 赵祯笑得眉眼弯弯,同柳七又商量几句后,到底没忍住,当场派人展开墨宝,就要要给小夫子写回信。 他洋洋洒洒地写道:“陆秦州既这般挂心,何不早日回京?” 写完后,他期待地看向柳七:“柳校理认为如何?” 柳七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嘴角挂着令友人万分熟悉的欠揍笑容,在激动地搓了搓手后,于底下得意地添了一句:“虽鞭之长,不及马腹,虽怒之盛,不及帝京。” ——就算是被誉为文曲星下凡来的陆三元,也没有顺着信纸来揍他的通天本事啊! 赵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位才情让小夫子曾赞不绝口的柳三变,果真是位不可多得的妙人。 不仅诗词信手拈来,字字沉挚真切,婉丽动人,还是位才思绝伦的编曲能手,甚至还有副老天赏饭吃的好嗓子。 只消兴致一来,大可自弹自唱。 与柳七商量完如何对付‘小夫子’后,赵祯也未急着放柳七回陆宅:在等纸上墨痕干透的时候,便让柳七唱了一小段即兴写好编好的曲目。 对那对自经他‘撮合’而‘勾搭’到一块儿,即将‘狼狈为奸’的君臣的挑衅回信,此时此刻的陆辞,还是不得而知的。 他还难得天真地寄希望于柳七能在读了他回信后,就识趣地收敛几分——打趣归打趣,可千万别把原本正经八百的小皇帝给一道带‘歪’了。 ……只不知为何,他隐约已有了一种‘此事恐难顺利’的不妙预感。 不过陆辞很快就无暇关注汴京那头的小动静了:李元昊在与其父促膝长谈了那么一宿后,虽听话地减少了密会张元吴昊二人的次数,但私下里的小动作,却不减反增了起来。 既然大的举动不能有,他便使劲儿折腾些小打小闹来。 就连直接接受陆辞指示,紧密盯着李元昊近来所作所为的那几名细作,都感到说不出话来:这位党项一族的首领继承人,亲手将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几剃了个干净,仅在边上留了一圈。不仅如此,还在耳垂上各穿一孔,佩戴着一对一看便沉甸甸的大金耳环。 对此,李元昊给出了个听似正当,实则荒谬的理由:但凡是创下伟业的鲜卑先祖,皆是如此发式。那身为鲜卑后裔,难道不当仿效之?凭借这点,许能振兴党项,一扫颓唐。 这对遵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之礼的汉人而言,简直是患失心疯了。 头发和耳饰折腾完后,李元昊又请裁缝赶制了一身新衣裳:上身紧窄雪白,头冠由红里毡制,后垂红色结绶,红白相间,极其鲜艳醒目。 ‘焕然一新’的李元昊,整日招摇过市,引来注目无数,与其之前的低调隐秘截然不同,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陆辞却在无语片刻后,在心里骤然敲响了警钟。 李德明的蛰伏隐忍,是为铺垫李元昊的野心图谋——对于这点,他已是清清楚楚的了。 既是有勾践卧薪尝胆之坚韧的父子,又岂会在一朝一夕间,忽一人如跳梁小丑般做些离奇改变,另一人却对此不闻不问,视而不见? 这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陆辞微微蹙眉。 在他看来,与其说李元昊真疯,倒不如说他装疯卖傻,借此麻痹宋廷的警惕心,也好掩饰循序渐进的试探意图。 之后的事态发展,当真就有朝着陆辞猜测的方向去的趋势——先是李元昊的举动如此之大,不可避免地引起了朝堂的注意。 在打探清楚状况后,朝野上下登时哄笑一片,群臣纷纷借嘲笑党项小族粗鄙无知、却一派夜郎自大、当真可悲可笑之机,大肆向英明神武的新帝歌功颂德。 自那可恶而残暴的莽夫李继迁死后,李德明就成了个畏畏缩缩的胆小鬼,生了个继承人李元昊,还是个坐井观天的疯子! 照这么继续下去,党项怕不是用不着大宋发兵,就要自取灭亡了。 群臣取笑之余,对闹出如此动静的党项,一时间是轻蔑到了极点。唯有包括寇准在内,极少数的臣子感到此事蹊跷,但在颂声一片的大局下,也不好公然站出来,向党项发出毫无依据的质疑。 只是回到相府后,寇准在厅中踱步许久,思来想去,还是倍感不安。 他当即决定给陆辞这一心眼多的狐狸去信一封,问问情况。 ——虽说不敢抱多少期望,但根据他对陆辞的一贯行事作风的了解,就认定对方所知的消息,绝对比远在汴京,鞭长莫及的自己要强。 当陆辞收到信时,刚巧就从下属处收到了关于李元昊下一个计划的情报。 李元昊在成功扮演了一个狂妄不可一世的蠢材后,就在张元吴昊两位宋人为首的幕僚们的出谋划策下,按部就班地制定了朝大宋试探的第一步:领一千党项骑兵,袭击秦州榷场,掠走财物,诛杀辽、宋二国商队,俘虏负责监督榷场秩序的秦州官吏。 至于被俘官吏的性命,尽管情报就到此为止,陆辞也能猜出,多半会视宋廷对榷场遭损毁劫掠的态度来定了。 若是雷霆震怒,便借此索要大量钱财,再归还人质;若只是不痛不痒地派使臣训斥,便暴露出底气不足的弱势,党项怕是要直接将人杀了立威,再进行下一步的蚕食计划。 ——此事棘手。 陆辞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 若非宋军正逢青黄不接、皇帝亦登基不久、政权尚未稳固的过渡时期,大可将计就计,在榷场中埋伏大量兵马,借此发起对党项的反击战。 但党项是羽翼渐丰,宋军却远不到时机成熟的地步…… 对眼下这个一旦处理不妥,就将掀起一场箭在弦上的大战的烫手情报,他一时间,也难以下定决心。 在给朝廷发去紧急军函后,陆辞又给紧邻相望的曹玮将军去了加急的军报,再之后,就立马召来滕宗谅议事了。 滕宗谅在刚听到党项竟敢密谋袭击榷场时,怒得猛击桌面;在听得党项兵备不过一千,以秦州兵力应对起来也是绰绰有余,不至于叫对方得逞后,紧绷的脸色稍微松懈一些…… 只是这份轻松,只持续到听完陆辞分析的前一刻。 滕宗谅与陆辞对视一眼,从友人眼中,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