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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流连花阵酒池之辈’的柳七:“……” 陆辞笑道:“不错。家中就储有不少珍稀藏书,正是为作此用途的。待你们入职后,遇上意气投合的同僚,不妨邀至家中来,好让我也见上一面。” 因他的语气太过自然,让还沉浸在他所描绘的馆阁环境的柳朱二人还未察觉到什么,却让晏殊给敏锐地捕捉到了。 晏殊微微一愣,不由认认真真地看了柳朱他们一眼,重新评估了一番这两人在陆辞心中占据的份量。 按着陆辞方才话里的意思,收留两位友人在家中住下,还不是暂时的事,而是要作长久的打算了? 不然关系再好,又岂会愿意拿出自家宅邸,慷慨地作几人结交新友的集会地不说,还理所当然地将那些个难得一见的古籍与人共享。 不然对多数家境不甚宽裕的官员而言,要想招待宾客,就因住宅条件有限,器皿不全,而不得不前往酒肆去,使风闻有损,频遭弹劾。 因陆晏二人明日并非休沐,不但有职事在身,还需前去朝会,四人并未通宵畅饮,而是兴致尽后,就相携打道回府了。 陆辞尚且一无所知的是,从今日起,他屋里最能邀动清高士人前来雅集的富藏,就不再是他曾以为的古籍,而是他纯属一时兴起,画着玩儿后赠予太子赏玩的画作了。 当早朝后,难得遇到感兴趣的东西,一时高兴就研究了大半宿,这会儿眼底还是青黑的赵恒,就迫不及待地将寇准传来,让他通过中书省给陆辞下道任命。 寇准起初还以为是陆辞意欲治水的事,已意外叫太子知晓,才有了官家这场问询。 他正要回答已安排好时,听得‘绘制画作’几字,就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画作,哪门子的画作? “寇相竟也不知么?” 赵恒兴致勃勃地一挥手,早已等候在旁的林内臣就亲自将书案上的取了来,再由官家亲手铺陈开,展示给一头雾水的寇相看。 寇准:“……” 啥玩意儿? 赵恒见连见多识广如寇准都好似看呆了,语气中顿时颇有几分慧眼识珠的得意:“你且瞧瞧这份巧思,这份画技,若不让他将罗城景致尽数收纳,绘入图中储藏,岂不过于暴殄天物了?” 寇准眼皮狂跳,只觉官家儿戏得很是可气。 陆辞那往好听里说还称得上未雨绸缪的治水建议,与这相比,都显得太过明智了。 寇准委婉表示反对:“馆中不乏善绘者,陛下可择人用之。” 闲暇时作画,尚可陶冶情操,但哪儿有将一御口任命的太子左谕德派去绘汴京图的道理? 简直荒谬得很! 赵恒却想也不想地就否决了:“既有摅羽,何必退而求其次?” 找别人不是画不出来,但还能是他想要的这个新鲜样吗? 寇准忍不住再劝几句,官家非但没改主意,反倒对他不耐烦起来了。 对这又恢复了随心所欲姿态的皇帝,他是既气又无奈,索性也不劝了,将陆辞已有了治水职责在身之事和盘托出。 赵恒头个反应,便是疑惑不解。 陆辞明明已是前途无量的东宫属官,怎就有非要往治水这等脏活累活上去凑的毛病? 寇准面无表情地提醒道:“官家可还记得夏蝗与荣王府大火?” 赵恒安静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是再巧不过的安排了:“如此甚好。入冬后天寒地冻,干土冻裂,不宜治水,他不得先勘察么?勘察的时候,顺道将画给画了。” 寇准无奈应下。 只在交代陆辞时,他语气就再好不到哪儿去了:“你倒是个眼里有活的,没事也能找出事做。” 陆辞莫名其妙地听寇准发了几句火,紧接着就被新添的写生任务给砸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寇准气冲冲地走了。 不知为何,浮现在陆辞脑海中的头个念头却是—— 继木龟司南后,官家恐怕是抢小太子的玩具抢上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今日注释皆出自 第三章 宴饮,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作者梁建国。因有亲在前面表示不备注出版社的意义不大,就备注一下好了。 ) 1.身为太子老师的东宫官,如果肆意到酒肆这类场所活动,明显有损其德操方面的良好形象。譬如鲁宗道私自去酒肆饮酒,回来对真宗说:“然臣既易服,市人亦无识臣者”。真宗笑曰:“卿为宫臣,恐为御史所弹。”这就说明了东宫官不可随意去酒肆饮酒。p152 2.但不乏官员因家贫,不得不前往酒肆招待客人,连恪守礼法的一些士大夫也无法幸免。如鲁宗道向真宗解释时说:“臣家贫无器皿,酒肆百物具备,宾至如归……” 3. 饮宴之风虽被默许,但还是被视作个人操行上的污点。尽管,只要别做太出格放肆,基本不会影响仕途的发展就是了。比较极端的反面例子是仁宗前期的范讽和石延年。他们因过于无视俗礼,恣意纵饮,而被当时的开封府判官庞籍弹劾(就是文中跟陆辞同年科考的那位仁兄),导致从御史中丞贬官至鄂州行军司马了),石延年则从馆阁校勘落职,通判海州。 4.中对比数量可见,宅邸,衙署,园林和寺观等场合的交游内容层出不穷,而酒肆茶坊的则现有反映。证明前往这些地方的士人并不愿意留下相关诗作给后人。一些家风严正的士大夫更是让子弟远离这些场所,譬如吕公著。 5.相比于繁忙的部门,馆阁学士的职务相对清闲,所以同舍们经常相聚饮酒赋诗。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论陆辞愿意与否,官家御口亲赐的一纸任命下来,他也只能老实带上画具,奉命在早朝结束和给太子讲经间的这一空挡里,一边勘察、筹备治理蔡河水的相关事宜,一边走遍罗城大街小巷,将之前落下未绘的五十四坊给补上。 考虑到工程颇为浩大,赵恒还特意让林内臣转为询问,看陆辞是否需要权知翰林图画院待诏一职,以便调用那四十名翰林图画院袛候。 陆辞听闻后,起初还有些许动心,但仔细斟酌后,还是好言婉拒了。 临时多了这么一桩职事,于他而言,已是被迫得罪了翰林图画院一干技术官。 如今就算应承,提供给他们的,也摆明了是以他为中心、替他打下手的活,不见得能卖对方个好处,倒可能更惹人怨恨,招来蓄意报复。 倘若有些心胸狭隘的,借此机会暗中对他使些绊子,那他届时用或不用,都里外不是人了。 在对图画院中官员品性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陆辞不得不从最坏的角度去揣测他人。 反正官家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