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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直接安排进两制之中,可不就合乎章程了? 陆辞嘴角一抽。 事到如今,他若还瞧不出这几个月的累死累活,全是这小兔崽子为升自己官的苦心安排,那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他虽感动,更多的还是哭笑不得:“殿下厚爱,臣感激涕零,然——” 赵祯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赶紧摆了摆手,及时截住他话头后,就开始了。 他先是浮夸地打了个哈欠,又软绵绵地靠在金椅上,眼睛闭起,好像真困得不行一般,有气无力地开始赶人,还狡猾地直接改了称谓:“与陆制诰说了这么会儿话,我还真有些倦了。” 陆辞一脸冷漠。 就赵祯刚才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也好意思自称‘倦’了? 赵祯仗着眼睛闭着,看不见陆辞表情,自顾自地演了下去:“今日中秋,百官休沐,我也不多留你了。你累了这么些天,莫为杂务费心,一会儿我让御膳房准备一桌筵席送你家里去吧。” 说到这,他又匆忙补充:“制举之事也不急,等过两三日,我再召你进宫仔细商榷。” 陆辞眼皮一跳:“多谢殿下体恤,还请殿下保重贵体,莫太过操劳了。” 赵祯轻轻地“嗯”了一声。 太子殿下铁了心要耍无赖,陆辞身为臣下,也只有配合对方拙劣的表演,默默退下了。 假装困倦的赵祯,在听得陆辞脚步声渐渐远去后,才试探着将眼皮抬起一丝丝。 走了。 确定陆辞不在后,他才长舒一口大气,一个鲤鱼打挺地坐起,高高兴兴地亲笔写起任命诏书来。 有治蔡河水、监试开封府举人,还揪出一桩舞弊大案的功绩撑着,正三品的翰林学士还给不得,但一个从三品的秘书省监,还是能给的。 赵祯三下五除二地写好诏书后,就一手撑着下巴,双目放空,公然走起神来。 等小夫子在这次制举中,能有所建设的话,那有这份功绩累积上去,届时再给翰林学士的官阶,阻力就不该太大了吧? 赵祯跑了会儿神,忽想起中秋夜里,不但小夫子要回去与亲友团聚,他也得往爹爹处了。 于是赶紧起身,在内侍的提灯引领下,一路往大内去。 走着走着,他就被远处的辉煌灯火,和清晰飘来的美妙歌声所吸引了。 “那就是百姓家吧?” 赵祯轻声自语道。 引路那内侍年岁颇小,闻言以为是同他说话,便受宠若惊地回道:“正是。中秋节时,天街最为热闹,卖买直至五鼓,玩月游人也婆娑于市,往往至晓仍旧不归。” 赵祯沉吟着,另一内侍已感叹道:“哎,倒是衬得宫中有些冷清了。” “不错。”赵祯眼底是灯火辉映,莞尔一笑:“但若无宫中的冷清,又如何衬得出外头的热闹呢?” 明明是同样的语句,但经他调转顺序的一说,却变得截然不同了。 赵祯心里,是真真切切的欢喜的。 百姓安居乐业,佳节里热热闹闹的,他反倒比看到奢华宫宴,要更高兴。 只是,要有机会的话,他想哪天出宫去,亲眼看看这太平盛世的画面。 ——再顺道去陆左谕德,不,陆制诰的家里转转,认识一下对方口中的 ‘酒鬼,小正经和大流氓。’ 陆辞自是无从得知,自己家已被小太子惦记上,又安排进未来行程了。 上一件职事刚完,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被告知又一桩差使砸在头上,官也直接往上窜了几阶。 责任和压力的双重影响下,顿时让他彻底没了睡意。 木已成舟,陆辞唯有自我调节,尽早接受事实了。 好在小太子还有点良心,没说让他今晚就开始锁院,而好歹给他留了几日歇息,再确定制举改动事宜。 因已入夜,天上皓月高悬,清辉如洗。 街上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挤满了登高赏月,饮酒听曲的人群,让陆辞也寸步难行,只有跟着人潮缓慢涌动。 好不容易到了家宅坐落的街上,他才脱离苦海,赶紧脱离人流,拍马回家去了。 自知晓贡院今日放榜之事,陆辞家里的三位友人,就不曾离家半步。 柳七大方地从樊楼要了一桌子丰盛宴席,还备了精致糕点和佳酿在院中,准备饭后赏月时享用;朱说心细,知陆辞喜洁,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让下仆备好热汤,将干净衣裳也放在一边,让陆辞一回来就有热水可以洗浴,舒适衣袍可以更换;狄青则一早就上了集市,在肉食紧俏难买的情况下,愣是抢购到一条大羊腿回来不说,还亲自下厨,将它烤得焦嫩正宜,油滋滋地冒,香腾腾的让人食指大动。 结果一等就是近两个时辰,才见风尘仆仆的陆辞进了门。 三人同时起身,迎了上去,其中又属狄青跑得最快,让陆辞都忍不住劝道:“慢些,别摔着了。” 狄青这才僵硬放慢脚步,目光却一直紧紧地盯着许久没见过的陆辞看。 ——瘦了许多。 他抿了抿唇,一时间想说的太多,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有将陆辞手里的包袱默默接了过来。 陆辞正背累了,顺手在他脑门上揉了一把,笑道:“还是属你最贴心。” 狄青眼眸倏然一亮。 他心里藏着的小花,一下就甜滋滋地绽放了。 柳七抱臂看着,故作不满道:“怎么就只有狄弟贴心了?看来我这桌从樊楼叫来的好菜,是时候退回去了。” “是该退了。”陆辞笑道:“一会儿有御膳送来,你是要樊楼的好菜,还是要御膳?” 柳七:“……你又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秘书省监为从三品,阶官名,元丰改制后才成了职事官,掌领古今经籍图书,国史和实录,天文历数,以及祭祝文撰写等。(p239) 2.制举之后会详写,注释里暂不做补充。如果感兴趣可以看第十五章 宋朝制举与词科制度 p723-738 第一百六十三章 对于柳七脱口而出的疑问,陆辞只轻描淡写地回道:“明日你便将知晓。” 根本不是他做了什么,而是小太子想做什么。 柳七虽想追问,踯躅片刻,还是放弃了——与陆辞相识多年,他早就清楚,若是对方不愿透露的,那真是半个字都不会说。 朱说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从陆兄晚了近两个时辰才回来,又得了御赐的中秋宴席看,多半是太子殿下的主意。 不是给陆兄分配了新的差使,就是近几个月来的功绩累积,要对陆兄进行擢升了。 朱说心念微动,已将事实真相猜了个准。 面上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