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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 一尚在襁褓,未曾牙牙学语的乳儿,还能比得几位太傅都交口称赞的赵祯更‘聪敏睿智’? 如此夸赞八哥之子,她究竟想打什么主意? 帝心自来多疑,赵恒一旦起了疑心,顿时一发不可收拾了。 因心烦意乱之故,赵恒自是无心早朝,随口抱病之后,就心安理得地将烂摊子丢予太子手里。 自己则置身大内,着人彻查刘娥的一举一动。 不论是太子还是朝臣们,对此皆已习以为常,甚至暗松了口气。 服侍一位时而清醒、时而混乱、喜怒无常的君王,可远不如培育一位英明睿智的皇太子,要来得让人安心。 对他们的想法,赵恒不得而知。 令他最为愤怒的事,还发生在这后头:不细查还好,一彻查起来,却不得了! 刘娥在干预朝中之事后,同他解释竟也避重就轻,将屡屡派宫人密会丁谓、王钦若等人,进行密谋的事都瞒了个密不透风! 皇后膝下并无子嗣,对所抚养的赵祯,也称不上疼爱,却频频密会外臣。 此番图谋,可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赵恒上次并未想着细究,这回盘根问底,却不料居然查出这么一桩足够让他生出心病的陈年旧事来,登时气得一口气撅了过去。 待宫人惊慌失措地请来御医,赶忙予以诊治后,他还是整整过了大半日才悠悠醒转,却还是面红耳赤,深感心气难平。 “区区村妇,竟敢愚我至此!” 赵恒重重地将案上所有奏疏,给一下扫到了地上。 紧接着,他又狠狠地一脚踩了上去。 尤不解气,奈何体虚,抚着胸口,在内侍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在椅上落了座。 他从未觉得,擅长搬弄些小心机,却也因此显得机敏讨喜的刘娥竟是如此奸邪狡诈,面目可憎,卑鄙恶毒。 ——仅靠利用帝宠,就可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顺利图谋她根本不当沾手的权势。 被应是依附他的喜怒哀乐而活的枕边妇人所愚弄的羞恼愤怒,随着搜集来的证据的日益增多,也逐渐登上了顶峰,瞬间将陆辞给他带来的难堪给遮盖过去了。 数日后,当大病一场,颜色衰败的赵恒重上早朝来时,眸光已是前所未有的阴鸷。 当目光掠过宝座时,他意外地在太子的小金椅上停顿了片刻,便未放在心上,神色冷冷地落座了。 赵祯面色平静,唇角尤带着淡淡、与陆辞惯常所挂的如出一辙的微笑。 他到早朝的时间,显然比他爹爹的要早上得多。 即便是赵恒不打招呼地突然来到,让他不得不又退居一旁,他面上也仍是古井无波,淡定地起身,径直从龙椅上挪到事前就备好的、放在低一级台阶上的小金椅上去了。 若换在平时,赵祯可从未如此坚定地留下来,要求听政过,而是会乖顺地径直退出宫室,回到东宫。 不过赵恒满腹心思都放在如何同刘娥清算账目上,并未在意赵祯举动和态度上的小小变化。等在龙椅上坐下后,他就怒气冲冲地开始了陈述,历数刘圣人历年来的罪状。 小至擅聚宫妃,大至觊觎权柄,这些个在赵恒心里盘亘数日的念头,这下都被悉数倒出。 沉浸在宣泄的快感中的赵恒,未能察觉的是,群臣面上的表情,已是微妙至极。 前几天还是针对陆辞,今日就成针对刘圣人了? 天底下谁人不知,那手腕高明的刘娥,多年以来一直将帝宠抓得牢牢的。 当初连先帝整整阻挠了十年,也未能真正隔开这对有情人,怎就在几十年后的一天,无缘无故地幡然醒悟了? 李迪更是面色复杂——他可清楚记得,当初顺着陛下发牢骚的话,没忍住弹劾了刘圣人一句的自己,之后被刘圣人明里暗里使了不知多少绊子。 帝后感情如此深厚,连无子和色衰都动摇不得分毫,现谁又能保证,这次的发难,不是又一次皇帝的心血来潮,就等着第二个李迪信以为真,栽倒进去呢? 当然,更可能的是,陛下当真病得不轻,乃至于都疯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同理推断,陛下前几天无端端地发作陆辞,果然也只是因病所致,根本当不得真。 于是,当赵恒冲着朝臣们发完火,气喘吁吁地灌了杯水后,就极其不满地发现,臣子们竟是清一色的平平淡淡,冷冷静静。 “依你们看,当如何处置刘圣人?” 赵恒不得不挑明了问道。 再次出乎他意外的是,大臣队列中一片沉闷,竟是无人附和。 就连向来最懂他心思,擅揣摩圣心,给予他想要的反应的王钦若,也是低眉敛目,一派装聋作哑。 这对如胶似漆多年的皇家夫妻间的是非,外人还是莫要多加置喙的好。 然而这一幕落入赵恒眼中,无异于火上添油。 他气极反笑,指着为首几名首辅,尤其针对性地朝着将脑袋埋得比谁都深的丁谓,沉声道:“好啊!平日你们倒是吵得——” 话刚起头,一直沉默不语的赵祯,却忽然起了身:“陛下。臣有话说。” 赵恒对赵允初的的厌恶越深,对赵祯生出的愧疚感,也就跟着略有增长。 看着这沉默寡言,却从不曾让他失望的六子,赵恒略缓了语气,询道:“太子但说无妨。” 尽管刘娥待他冷薄,但赵祯却是个仁厚亲和的,若是为娘娘求情,也不奇怪。 赵祯恭谨地点了点头,这才抬起眼来,不急不缓地丢下一道晴天霹雳:“不知娘娘夺人子,且多年来隔绝骨肉不容相认,是否有违伦常?” 话一毕,赵祯就安安静静地又坐下了。 原是鸦雀无声的朝中,却在短暂的窒息后,瞬间被激起一阵阵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波澜万丈——! 这本是少数朝臣知晓、且彼此间心照不宣的秘密,就这么被赵祯得知了不说,还选择了这么一个称得上凶险的关头,轻飘飘地挑破了? 而且刘圣人纵有天大的过错,赵祯受其养恩十数年,是无论如何也不当选择这落井下石,给陛下递刀的人的! 即便对刘圣人的所作所为全无好感,但仅冲着赵祯方才所表现出来的凉薄,还是立即有台官看不过言,挺身而出,直言斥道:“人臣之于帝后,犹子事父母也。父母不和,固宜谏止,奈何顺父出母乎!”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了不少人的应和。 赵祯对于群情激荡,却是早有准备,只态度平和地回道:“敢问诸位,若我不为娘娘所夺,是否就将沦落至无人抚育、生活难以为继的窘境?多年以来,我纵偶与生母擦踵而过,亦只曾客气唤声‘李婉仪’。这样母子生隔的苦痛,我还应视若罔闻,不闻不问么?” 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