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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有过敏史的话,或许会在家中准备脱敏针,您快找一找。” 许秋来没怎么费力就在冰箱里翻到几支EpiPens,他这种日进斗金的黑心律师,果然珍爱性命得很。 按照医生的叮嘱冲洗男人的口腔,又将肾上腺素推入大腿外侧皮下注射,然而针剂下去许久,施方石的症状却并没有如医生所说好转。 医生还在思索是不是病情诊断出了问题,许秋来猛地想到什么,她手忙脚乱捡起那针剂盒子的背部,目光搜索到Exp有效期那栏—— 针剂过期了。 果然,这不是意外,从一开始,这就是场谋杀。 她终于明白自己最初的思索缺失了哪一环。 施方石会死。只要他死了,一切也就都终结了,死人可以揽下所有的罪与恶。不论他生前是多么风光体面、舌灿莲花的律师,死去的亡魂无法为自己辩护。 她以为,在那么多人丢掉性命之后,齐进多少会有所顾忌,但是她错了,他顾忌的点只在于,为这些人设计的死法还不够精妙。倘若她今天没有闯进来,他的谋杀便成功了,这比宋景的死法更加天|衣无缝,没有人能找出证据。 届时,齐进会在24楼的医院顶层,为自己倒一杯红酒,庆祝案件失去了最后的知情人,只要将大把的钱撒出去,一堆顶级律师会迫不及待,千方百计找出法律漏洞,运用最完美的辩护逻辑,为他脱罪。 许秋来打了个冷颤,她失魂落魄扔开针管,对着电话那端道:“储存的肾上腺素过期了,没有用,你们还有多久到?他已经撑不住了。” “十分钟。” 十分钟,多么漫长啊。 男人胸口的起伏变得微弱,喉咙里的鸣音也渐渐消失。 施方石快死了。 “他现在听不到呼吸了。”许秋来向医生通报。 医生被年轻女孩颓丧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别急!我们在尽力赶来,你学过心肺复苏吗?就算没学过也没关系,你现在保持通话畅通,照着我的指示来急救。” 许秋来不是医学生,不是十项全能,平日再好的心理素质,到此刻,她只是一个普通还没过二十岁生日的年轻人,她很清楚,有效抢救时间很短,不到几分钟,错过这黄金时间,男人的魂魄将永远在这世间消散。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和她学校课外科普PPT教过简单的急救技术没有区别,每个字在许秋来脑海中都记得清清楚楚,方法她都懂,却从未实际操作过,哪怕一次。 心外按压看起来简单,事实上不说普通人,许多医生甚至在整个职业生涯都没有碰到过这样的紧急情况,许多时候空使一身力气,心脏并没有恢复规律搏动,可能她就算动手了,也不能逆转一切,把这个人救活。 现在走……也许还来得及。 许秋来只觉得头和耳朵嗡嗡的,胸口发闷喘不过气。她努力呼吸,凝视着地上那个人,攥紧拳头,一步步倒退,背脊抵在书房冰冷的墙。尽管这个人是她的仇人,但此刻,许秋来并没有感到一种大仇得报的愉悦和快感。 她沮丧顺着墙蹲下来,只觉得自己好似不论做出多少努力,冥冥之中却还是被命运将一切拉回原地。 她失望、灰心……也恐惧。 直到—— 几条新的信息接连跃入她的手机界面。 是陆离发来的,快到下班时间了,他隔着屏幕抱怨,【我刚刚放了工所有员工鸽子,他们加班,我跟你吃饭,你今天再敢鸽我,就真的过分了。】 【我们去哪里吃午饭?】 没两三秒,大抵迟迟得不到许秋来的回复,陆离气鼓鼓拧眉,【所以说恋爱就是经济学中的边际效用递减,你变了。】 【你干嘛不回,不会真的又反悔了吧,许秋来,你反思一下,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许秋来一字一句在键盘打上回复:【对不起栗栗,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鸽你。】 她发送成功后便将手机关闭到静音,座机也打开扩音扔在一旁地毯上,脱掉羽绒服。 她真正最初决定的时候,手便不再颤抖了,一步一步,按着医生话筒里的指示,回忆从前拓展培训PPT上各种强调的非专业初学者的急救误区,开始胸外按压。 许秋来的心跳如擂鼓,耳朵嗡鸣,与手上的动作形成连贯的频率。 每分钟100次,下压深度是5到6cm。 胸外按压是极其考验体力的,尽管许秋来能轻松跑完半马,身体耐力已经比普通女生好许多,但八|九分钟过后,她还是能感觉到力气在从自己体内流逝,也许是精神高度紧张的缘故,汗水将她的视线模糊,但她并没有时间擦拭。 许秋来想问问医生到底什么时候来,但到底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对着扩音的座机话筒发问。 她耳边的鸣音连成一线,世界寂静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穿制服的医生将她扶到一边,接替她的工作,将施方石扶上救护车,许秋来才大口地喘起粗气。 医生给男人注射了针剂,又快速用针头做了环甲膜穿刺解决急性喉水肿带来的呼吸道阻塞。 许秋来戴上口罩和连帽衫跟上救护车,她的视线在楼下张望的每个居民身上扫过,她知道,那些人中间一定有齐进派来确认施方石死讯的人,虽然她并不清楚那个人是谁。 上车之后,她也全神贯注盯着医生进行的所有步骤,生怕在她看不到的某一个细节里,人就出了问题。 既然赌上一切,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决定出半点意外。 施方石的妻子只不过在半个小时后便赶到医院,她焦急茫然的目光落到手术室外那个年轻女孩儿的身上。 乍一看到人,女人心中闪过一瞬怀疑女孩与丈夫的关系的念头,但到下一秒钟,还是感激占据了上风,她擦着眼泪连声道谢,直到许秋来在她面前,摘下了自己的口罩。 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望着那熟悉的眉眼,唇形滞住,半晌嗓子里才挤出话来:“你是——” “秋来?” 丈夫更早的时候是光赫的首席法律顾问,她认识许秋来,甚至比大多数人都要熟悉。 十六七岁的少女生来已经站在云端,她眼睛很亮,点着一簇骄傲而肆意的火光,青涩美丽的眉眼,已经隐隐可窥见长成后的光芒四射。 许氏夫妇视若珍宝,她本人更是圈子同龄人中出了名的早慧聪明,学什么都游刃有余,若非一双父母拘着想给孩子无忧无虑没有压力的人生,现在恐怕早已在哪所顶尖名校学成毕业。 只是这对夫妻的期待到底没有达成,便相继撒手人寰,三四年过去,她也早早习惯了只在回忆中惋惜这惊才绝艳的妙人不知流落在哪个地方,万万没想到,她还会出现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