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狈的年轻人,直勾勾杵在门口。 张淙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一说话嗓子竟干裂一般疼:“我想进去烧香。” 和尚:“......” 骤雪转晴,天明放霁。 灾祸过后,一切似乎从未反常。这是个上好的大晴天。 世事本多舛,阴一时,晴一阵,诸多生命聚拢进十丈红尘,庞大混杂。个体弱小于一粟,柔软颠沛,坚韧顽强,血液滚烫流动,孜孜生长。 钟甯一大早就载上周平楠和晏涛去等。晏江何那头天一亮就返程了,算算时间,半上午也该到了。 家里两个老人根本坐不住,甭提亲爹亲妈,钟甯这个亲哥们都坐不住。自然,除了他们,还有一些人,也赶来接自己的亲人回家。 或者是一晚上没睡觉,外加担惊受怕的原因,钟甯在车里坐着吹热风,差点没将自个儿憋死。 周平楠和晏涛都在后座,好不容易才闭上眼睛迷糊一会儿,钟甯只能轻手轻脚下车,自己到一边站着吹吹风,透透气。 这一透气可了不得,他一转头,瞧见不远处开过来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在路边停下,车里下来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钟甯愣了下,猛地眨眨眼,嫌弃自己太懵,便又使劲儿揉了两下眼睛。 下来这人居然是张淙! 张淙不是应该在北京?钟甯想过片刻,太阳穴都跟着抽抽。也难怪,就张淙那完犊子德行,能呆住才怪了。 张淙也看见了钟甯,下车直接奔着钟甯走了过来。 “你小子昨晚就回来了?”钟甯看张淙越走越近,皱眉问道,“你回来怎么不联系我?你到底什么时......” 钟甯问不下去了,他惊讶地瞪着张淙,直觉得对面那尊容太过磕碜,就好像翻车进沟的不是晏江何,是张淙。 张淙仿佛刚从侧翻的大巴车里,不,他是从车底爬出来的。 除了手上,脸上,都脏兮兮的,张淙的棉衣也湿一块黑一块,拖泥挂水。甚至他那张俊脸,额头上竟然能看见伤。 “你这是怎么了?”钟甯好悬没嚎出来,“你头怎么了?你是摔哪儿了吗?” 钟甯的眼睛又往下看,瞅见张淙的牛仔裤。一条裤子被作成了报废样,尤其膝盖小腿处,磨得又脏又湿,像糊了一对长条破抹布,布料都快挂不住腿了。 钟甯几乎要伸手捂胸口。他那颗活蹦乱跳的小心脏,早晚要叫晏江何两口子给逼得骤停。 “说话,你哑巴了?你跑哪去了给自己弄成这德行?”钟甯想伸手拽一下张淙,却被张淙躲开了。 张淙总算淡淡地说了句话,他沙哑地问:“晏江何是不是快回来了?” 钟甯眼皮一抽,对上张淙那一对黢黑的眼睛,猛地梗到脖子,打了个突。 “疯子......”钟甯忍不住骂人。 钟甯赶紧跑回去,从车子后备箱拎出两瓶矿泉水,又抽了几张干净的卫生纸,他回来将东西递给张淙:“先把你那花脸洗洗,你那头......” 钟甯仔细看了看,张淙的额头像是搁哪个硬东西上,给磕破了,好在伤口不深,也没怎么流血。 张淙默不作声接过矿泉水,拧开想洗手,可惜怎么摆弄都费劲。 钟甯看不过去,一把夺过来,拎着瓶子往下倒,张淙便就着水流,洗干净手,又扑了把脸。 张淙用纸巾擦脸,钟甯叹口气:“你该不是从北京爬回来的吧?” 张淙没说话。他不想说话,更难受说话。他嗓子疼,现在一说话就跟刀剌一样,喘气儿咽唾沫都疼。 钟甯懒得再搭理张淙,随便,反正他也管不了这王八东西,擎等着晏江何回来亲自收妖。 只是他这边一通折腾,惊动了车里的晏涛和周平楠。 只见二老下车,一起走了过来,周平楠看见张淙,一双肿眼睛又红了。她絮叨着:“张淙,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因为晏江何的事?你怎么回来的?飞机吗?过来阿姨看看,你出什么事了弄成这样?” 晏涛则盯着张淙头上碰破的伤:“张淙,是不是摔着了?这伤得去医院处理一下,别感染了。” 而张淙那倒霉催的却照旧六亲不认,任凭谁嘘寒问暖,刨根问底,都杵在原地不肯吱声。 钟甯连忙退出去好几步,远离发难圈。他根本应付不过。钟甯暗地同情晏江何太不容易,“甜蜜的负担”有的时候真的够要命了。 幸好,去救援的车很快就到了,钟甯并没尴尬太久,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了。 周平楠一路小跑着迎过去,晏涛跟着她:“你等等。” 有几个乘客家属挤过去,晏涛性子温润排不上号,倒是周平楠当仁不让,一马当先。 晏江何下车,被阳光照得眯起眼睛,他双脚踩在地上,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 周围有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晏江何抬眼,正巧看见了周平楠和晏涛,他还没等招个手跑过去,便感到手腕被猛地扣住,随后被人死命往边上一薅。 这劲儿大得,估摸是冲着将他手腕扯脱臼去的。晏江何疼得嘴一咧,脚下一个踉跄,紧跟着一头栽进了一个怀抱中。 这个怀抱一点都不温柔,甚至硬邦邦,冷冰冰的。 对方的一双手臂仿佛坚不可摧的钳制,死死捆绑晏江何,越勒越紧。 晏江何下意识想挣一下喘口气,却好像惹到了对方一般,被勒得更紧了。 晏江何身上有些皮肉伤,尤其胳膊后背,不晓得磕碰成了个什么花哨模样,被这么勒,疼得他差点厥过去。 “嘶......疼......”晏江何忍不住痛哼。惊讶的同时,他如水到渠成一般反应过来,抱他的是张淙。 ——能用勒死他的力气抱他,除了他的混账淙淙,除了他的疯子。还能是谁? 晏江何恍然间扫到了周平楠和晏涛的表情。亲爹亲妈就站在后头,两张脸上除了欢喜,惊讶,还掺杂了一些无法言喻的东西,瞅着别扭又难受。 但晏江何顾不了那么多,他一条命都快被张淙两条胳膊箍没了。 晏江何挣扎着伸手搓了搓张淙的后背,好像在安抚一只受伤惊慌的凶兽。 晏江何呲牙咧嘴:“祖宗,轻点儿,勒疼你哥了。” 做尽没用可笑的事 张淙紧紧抱着晏江何,他此时神智不清,但着实费了好大力气,几乎死命克制,才没当场将晏江何捏碎。 他恨不得将怀里的人绑起来,锁起来,最好就这么活生生按进自己的胸腔里吞噬。 这就是他的全部了。 张淙头一遭体会到“失而复得”可能有多感人。它是人世间最圆满的事。 晏江何还在为活命抗争,他发现张淙听不进话,只能又颠了两下张淙的后背,求饶道:“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