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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冉在心里不耐烦地想到。 算了,勉强听一听。 这时候岑景与严列期也差不多将主要内容讨论完了,正在说孙有得个人情绪的问题。 孙有得在这一次的会见中表现得很沉默,没在这种时刻,没有过激情绪往往反而会让律师觉得心里没底。 “你觉得孙有得是哪一种?”岑景问。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拿不准这个问题。 于是严列期剑走偏锋,朝着一旁明显是在开小差的柯冉问道,“柯冉,你觉得呢?” 他当然感觉出来了这后半期柯冉对整个案件态度的转变,原因他不知道,也懒得去打听,只要自己和岑景应付得过来就好。 但是在前期的交流中,柯冉应该也对孙有得形成了一个系统的认识。 果然,柯冉一头雾水,“啊?什么哪种?” 岑景额头上的青筋蹦了蹦。 柯冉看到岑景的杀气之后缩了缩身子。 倒是在场资历最深的严列期耐心为他解释刚刚没有听到的内容。 “刚刚我们在说,死刑案件有一定的特殊性,那就是被告人对于死刑判决其实是有预见性的,而这种预见性会让被告人产生巨大的恐惧心理。那么在庭审过程中,就有可能发生两种极端的情况。” 严列期拿起杯子喝下一口水,继续说:“其中一种是恐惧使被告人选择隐瞒了重大案件事实,当然在很多的情况下这些事实都是已经被证据证明了的,但是在那一刻,求生欲爆棚的被害人会选择对所有的前期努力视而不见,只说自己觉得能够让自己’安全’的,甚至故意去编造很多显而易见的谎话。而另外一种,这种人我们都叫他们’良心犯’。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庭审现场严肃庄严的氛围,甚至还有庭下旁听的受害人家属,这一系列因素使得他们对受害人的愧疚以及对这个犯罪事实的悔恨放大化,他们开始觉得自己该死,希望法官能够被判处自己死刑,情绪消极,对案件认定的罪名不再辩解,更有甚者会刻意忽略真实有利的案件事实……你觉得,孙有得在后天的庭审上会是哪一种呢?” 第60章 经验 没有直接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柯冉颇为疑惑地问:“我们现在讨论这个有什么用呢?” 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严列期还在喝水,岑景开口解释道:“我们在庭上得利用被告人的特殊心态来达到自己想要追求的辩护效果。” “哦。”柯冉点点头。 孙有得是哪一种? 想活着还是想去死? 低头思考良久,柯冉抬起头来,看着岑景和严列期,“我觉得他哪一种都不是。” 听到这句话,岑景和严列期对视一眼。 “怎么说?”岑景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是觉得他不属于这两者之一,柯冉心想。 但是显然他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地直说出口,想了想,柯冉决定顺着自己的感觉说,只希望另外两位律师能够理解吧。 “第一次见面,孙有得给我的感觉很老成,经验丰富。超乎常人的镇定某些时候往往代表这个人超出常人的求生欲,这一点在孙有得这里得到了很好的体现,至少他的一字一句都是斟酌开口的,甚至在面对律师的时候都不愿意多说一句。如果在那个时候问我这个问题,我会选择第一种。虽然他很镇定,但是强压之下必有爆发,陌生的庭审现场就很有可能成为□□。” 严列期前期没有同孙有得接触过,不过他对孙有得的印象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沉着,远超所有他见过的死刑犯人,更何况孙有得还是第一次被刑事采取强制措施。而根据柯冉的表述,孙有得的确很有可能是第一种,他点点头。 但是显然柯冉的话还没有说完,“然后呢?你的看法怎么转变了?”严列期问。 岑景也认真地看着柯冉,柯冉似乎比他预料的想得更多更深。 柯冉虽然心里对岑景硬逼自己参加这次讨论还有怨气,不过也知道看场合,而随着讨论的深入,他也开始渐渐忘记自己在和岑景闹矛盾这件事了。 “是。”柯冉点点头,说:“后来我们在会见中说到了孙有得身边的人。值得肯定的是,他对身边的人都是有情有义的。不愿意出卖兄弟是一,孝敬自己的母亲是二,疼爱并且认真抚养女儿是三,不愿意拖累前妻是四。更为打动我的是,即使是在看守所中,他也愿意给人应有的尊重。按理来说,像他这样的嫌疑人,在里面是不用完全遵守规则的,而他遵守了。” 柯冉将目光转向窗外,说:“他不仅遵守了,还在尽可能地给予其他人便利。说实话,这样的人……不像是个坏人,反而像一个守规矩的老实好市民。” 严列期听完,似乎并不太相信孙有得还有这么大的“善意”,讲义气讲孝道是常见的,他的确也对孙有得有相似的感觉,但是柯冉说的这些......也太“好人”了吧? 转头看向岑景,孙有得不确定地问,“孙有得还这么有公德心?” 柯冉说的那些都是岑景亲耳听到亲眼见到的,也是这些事情导致柯冉对于这件案子的感情越来越复杂,有时候他还情愿孙有得就是一个成熟老练六亲不认的罪犯,或许柯冉的问题还能暴露得晚一点...... 或许他还可以将柯冉置于自己的羽翼之下久一点。 孙有得有没有公德心岑景不去评判,不过—— “柯冉描述的都是真的。” 岑景看着严列期说。 这一点他可以给出肯定的答案。 “因为他给你的感觉不像穷凶极恶之人,所以你觉得他不属于这两种之一?” 看着柯冉望向窗外的侧面,岑景语气中带点不认可地问。 怎么柯冉的下巴那里冒了一个痘痘,这两天没有睡好吗? 是不是自己一个人睡又玩手机玩到半夜了? 怎么说不听呢。 夭寿了,岑律师开会竟然开小差了。 柯冉转过头来刚好对上岑景不赞同的目光,他愣了一下,有点莫名其妙。 我只知道我这个观点很幼稚很不专业,但是你至于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也是你们要问我的好吗。 他对着岑景摇摇头,说:“不是。如果他只是我刚才说的那样的话,我觉得他会是第二种。既然孙有得那么‘善良’,那么内疚和悔恨一定已经根植在他心中了,只需要在合适的情景下,稍微放大化,那么他完全就会认为自己’该死’,并且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即刻死亡,生命对他而言已经成了‘良心’地负担。而庭审现场就是最合适的推动这一变化的情景。” “不错。” 严列期对于柯冉的这一观点再度表示认同。 如果这是孙有得的真实性格的话,那么他在法庭上彻底消极的可能性很大。 在这后来几次的会见中,越来越沉默的孙有得给严列期一种很不安心的感觉。 不过他清楚地记得,柯冉刚开始那一种都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