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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开灯,他们在黑暗里相拥,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谢潮声想说点什么,梁屿喉咙间咕哝了一声“老师”,快速且含糊,打断谢潮声的话头,于是便没有人说话了。 夜渐深,萦绕在鼻间的是同一种沐浴露洗发水的气味,梁屿想到这点,一整天躁动不已的心思总算踏实下来。 他们争执,他们分离,他们暌违半年才见面,但是他们身上终于又再是同一种气味。 刚才在温度攀升的浴室里,他们俩掌心揉搓出来的泡沫不分彼此,从胸膛或脊背滑落,途经大腿、交缠的小腿,最后在交叠的脚背停留片刻,随水流冲进下水道。 赤裸相见的那一刻,梁屿忽然什么都不想做了。尽管彼此都被撩拨出了情欲,但是难得相见的喜悦和伤悲压倒了一切,他只想抱着谢潮声好好地哭一场。 谢潮声好像懂得他在想什么,右手挤出沐浴露摩擦起泡,掌心游走在身体每一寸皮肤,一双大手尽职地给两个人搓洗。 梁屿光脚踩在谢潮声脚背上,抱着他的腰,被摸得浑身上下都泛起了红晕。洁白的泡沫从大腿缓缓褪下,濒临崩溃的呻吟和悲伤的抽泣交织在一起。 他难受地仰起脸,只看到浴室吊顶灯惨白黯淡的光。 洗完澡,谢潮声找来大浴巾将他裹在里面,给他擦身时碰到胯下翘得高高的部位,用手抚慰一会儿,那根东西便急不可耐地泄了出来。 他紧咬着嘴唇,觉得既脸红又羞愧,谢潮声亲了亲他的唇,将唇肉从无情的利齿下解救出来。 谢潮声给他穿衣服时,梁屿想到电影里那对热衷争吵的夫妇,白天吵得再凶,晚上还是会一起洗澡,抱在一起睡觉。 好像这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而谢潮声哪怕走了再远的路,只要回到他身边,一起洗澡睡觉,那些分开的日子也可以一笔勾销。 如果真的可以不再走了的话。 梁屿深呼吸一口气,谢潮声的怀抱厚实温暖,身上的气息干净平和。他在他怀里总能联想到永远、永恒等虚无缥缈的词汇。可笑的是,他才是他情绪起伏的根源,是他患得患失的症结所在。 但是抱得到总是好的,只要此时此刻能抱在一起,哪管明天世界末日。 沉默良久,梁屿问道:“什么时候走?” 谢潮声收拢了手臂,声音艰涩:“三天后,学校那边有事,需要提前回去。” “三天,够了。”梁屿吻上谢潮声的嘴唇,舌尖探进嘴巴里,互相交换着唾液。 一天就已经奢侈得像偷来的,更何况三天。 舍不得真的让谢潮声吃泡面,梁屿列了一堆食材和今晚要吃的菜,让谢潮声拜托陈孟买了送过来。待谢潮声挂断电话,梁屿拨通家里的固话,跟父亲简单说了现在跟谁在一块,立即听到电话那头暴跳如雷的吼声。 他把手机给了谢潮声接听,谢潮声“嗯”了几声,说的都是一些短句,例如“跟我在一块儿”、“我知道”、“会照顾好他的”。最后说了句三天后就要走,电话那头父亲的怒气似乎平息了下来,谢潮声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梁屿问:“我爸答应我们了?” 谢潮声摸摸他的脸,说:“台风天出去不安全,你爸让你暂时跟我在一起。” “什么叫暂时。”梁屿嘟囔了一声,很不满意这个说法。谢潮声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走去检查屋子里的窗户关紧没有。他走到哪,梁屿就跟到哪,等他回过头又会巴巴地凑过去,勾着他的脖子讨要一个吻。 谢潮声话不多,搂着梁屿专注地吻他。 外面的雨水仿佛从墙角或窗户的缝隙蔓延进来,于是亲吻也变得水汽涟涟。舌头伸进对方嘴里,牵引出一根根银丝,欲断还连。 谢潮声干燥的唇被唾液润湿,但身体里的某处依然干涸,像龟裂的土地。原本打算浅尝辄止的吻,逐渐变得深入且缠绵。梁屿像是知道他的死穴,用嘴里的甘甜引诱着他,迫使他无法停下——那本来就是他需要的水源,源源不断,取之不竭。 可他渴求得太多,他的欲望是难填的沟壑,最终会把施舍予他的人也拖进无穷深渊。 敲门声拯救了谢潮声,梁屿分开两人的唇,舔走唇边的水渍,而后看着他笑得眼睛弯弯。在整理弄皱的睡衣时,梁屿看到他的老师支起的帐篷,眼神无辜极了,体贴地问:“要不我去开门,老师别出来了。” 谢潮声狼狈地进了卫生间。 梁屿开了门,接过陈孟手里两个大购物袋,拎到饭桌上开始分类整理。陈孟好奇地打量他们这个出租屋,啧啧称奇:“没想到被你们布置得还挺温馨的,怪不得你们谢老师去了新疆也舍不得,逼我每个月给他交房租。” 梁屿停下手上的功夫,问:“这里一个月房租多少钱?” 陈孟报了个数,梁屿点点头,翻到校服外套里的手机,说:“给我个账号,我把钱转给你。” “啊?”陈孟傻了眼,见梁屿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他连忙摆手:“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不用你给,钱我会找你们老师要去。” “找他要跟找我要有什么区别,我的钱也是他的,”梁屿掏出一张银行卡,“喏,老师每个月给我的家用。” “不不不,你还小,我怎么能找你要钱。”饶是嘴皮子再利索的陈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的少年给他的感觉,好像突然间就不太一样了。 梁屿开口道:“你要喝点什么?只有白开水了,茶叶放了很久不知道能不能喝。” “能喝,只要是密封好的就能喝。”陈孟回答后,梁屿张罗着要去泡茶。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背影,陈孟脑海里蹦出“女主人”三个大字,然后立刻被自己雷得不轻。 谢潮声从卫生间出来,陈孟没来得及打招呼,便看到梁屿奔到谢潮声面前,贴身的睡衣勾勒出后背肩胛骨的形状,像蝴蝶的翅膀。而他本人则像漂亮的蝴蝶一样飞向他的花丛。 直到谢潮声在沙发上坐下,陈孟仍止不住地叹气,看着自己的老友直摇头:“这算什么花丛,都瞎了眼。” “你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我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陈孟抿了口梁屿泡的茶,举杯赞叹道:“嫂子好茶艺。” 梁屿听到了,躲在厨房里笑个不停。 谢潮声皱眉看着好友:“乱喊什么呢,他还小。” “不小了,”梁屿从厨房探出脑袋,“老师我成年了,你没忘吧。” 陈孟在一旁搭腔:“就是,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还在这假惺惺什么?” “不对,怎么还喊老师啊,”陈孟撞了撞老友的胳膊,揶揄道,“这是你们的情趣?” 最终陈孟被老友客客气气地请出他们家门,梁屿跟在谢潮声身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