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巫晔（剧情）
“还合口味吗？”穆卫影夹了一块肉放到九儿碗里，“要是吃不惯，等会我叫人去把玉鞍楼的厨子接过来。” “不用不用，我没那么挑剔。”九儿轻轻摇头，夹起肉放进嘴里，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都怪昨日一时任性，在花园待了太久着了凉。 穆卫影见状，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是不舒服吗？药已经让人在煎了，等会吃完饭，休息会儿就把药喝了。” 九儿刚想张嘴说话，就打了个喷嚏，还好他动作快，把头偏过去，用手遮了遮。 “怎么你一点事儿也没有？”九儿看着精神焕发的穆卫影愤愤道，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吹的风，凭什么就他一个人头疼乏力。 穆卫影又夹了块肉给他，笑道：“因为我身体好啊，你多吃点肉，病好了让厨房给你炖些汤，补补身子。” 九儿轻轻叹了口气，佯装计较，“等我病了才想起要给我补身子，亡羊补牢。” “我的错，以后天天给你补，”穆卫影就算是看出九儿是逗他，也乖乖认错，不过他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就是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 九儿剜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低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九儿刚放下碗筷，穆卫影让人把擦伤的药去拿过来。 张管家此时来通报，说是两位大人登门拜访。 穆卫影一听，眉头微皱，冷冷道：“不见。” “你若不见，他们又该嫁祸于我了。”九儿虽然自己也并不想见，但也知不见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不如挨顿骂，换个清净。 穆卫影默默放下碗筷，眼神示意张管家，张管家去把人带了过来。 “参见王爷！”两个大臣恭敬行礼，其中一个还满鬓花白，另一位九儿见过，是之前春游桃林里那位丞相。 老臣一见这个时辰居然才吃过早膳，便皱起了眉，“王爷饮食起居不循时辰怎么能行？” “本王昨夜挑灯批阅军务，这才睡过了头。”九儿看着穆卫影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说道，要不是昨夜跟他待在一张床上，九儿还真就信了。 那位丞相像只老狐狸一样瞥了一眼桌边的他，道：“原来如此吗？” 九儿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感觉腰上火辣辣地疼，刻意避开视线。 “想必秦大人来此不是为了这个，不如有话直说。”穆卫影一边命人撤去碗筷，一边把九儿护在身后说。 “您昨天抛下使团就去救这位了，可是在京城引起不小轰动，”秦溪并没有收回不友善的目光，“连使团接风的宴席都没去，北国使团很是遗憾，说近日里要登门拜访。” 九儿听了后，戳了戳穆卫影的腰，嘟囔道：“你不是说昨天没什么事的吗？” “跟你比起来确实不是什么事啊。”穆卫影悄悄抓住九儿的手，然后又转过去对老臣说：“本王近日会安排宴席接风的。” “使团里的年轻将领巫晔还对这位很是好奇，说要来亲自瞧瞧。”九儿总感觉这个另一位老人家说这话总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穆卫影没有做出回应，下人这时把擦伤的药拿了过来，他亲自拿着药膏，捧起九儿的手就要给他上药，九儿瞄了一眼秦溪皱紧的眉头，抽回手。 穆卫影皱起眉头，又给他拽回来，“别动。” 九儿看他细心地给自己上药，又瞟到一旁的两个大臣难看的脸色，凑近些，低声跟他说：“别人都在呢。” 穆卫影却笑了笑，看了眼他，“怎么？你平日里不是嚣张跋扈得很吗？现如今到我这里反而收敛起来了？” 九儿窘迫地瞪了一眼他，“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 “你尽管嚣张跋扈好了，不必为了任何人收敛。”穆卫影一边给他上药，一边笑道，也不收敛声音。 九儿心里虽然高兴，却也看见了一旁铁青的两张脸，他轻咳几声，故意说：“班姬辞辇这种事反正我也做了，你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 “是是是，我是昏庸王爷，你是高风亮节。”穆卫影顺着他的话说，仔细上药。 “王爷！您此番宠溺，定会骄纵此人，日后此人目中无人，难免惹是生非啊！”另一个大臣终于看不下去，上前说。 穆卫影瞥了他一眼，道：“你口中惹事生非的人昨日在长街开设粥棚，救济灾民，你身为朝廷命官，又做了些什么呢？” 那人一时语塞，哑口无言。 穆卫影上完药，擦干净手，“你既没有了解过他的为人，又怎知他会目中无人、惹是生非？” 那人接不上话，低着头。 “说不定我还真会持宠而娇。”九儿在心里偷乐。 “那王爷既然如此珍视这位，是想拒绝巫晔，金屋藏娇？”秦溪却不慌不乱，紧抓之前的谈话，逼问道。 穆卫影沉默着看向九儿，九儿耸耸肩，道：“没必要平添芥蒂，见见也无妨。” “那就这样吧，”穆卫影看着两个古板的大臣，颇为头疼，“二位若无别的事，还请回。” 两个大臣在一旁自知再待下去也是无趣，便行礼退下。 之后玉娘和夏颜来访，仔细问过九儿状况后，一起用了午膳。穆卫影先去书房处理事务，九儿和玉娘又仔细聊了许多，送他们回玉鞍楼之后，又坐不住，于是端着茶水去了书房。 穿过花园的小道，春末夏初，花开得艳丽，花香扑鼻而来，九儿随手折了一朵，摆在盘里，红艳的花瓣躺在褐漆的托盘里，倒添了几分灵动，他笑着要向书房那边去。 “那花戴在你耳边，比放在盘里要好看。” 九儿才走两步，身旁传来一个男声，不似平时的熟人，他警戒着转身，看去，桃树那边站着一个仪表不凡的男人，墨蓝色的衣裳勾勒出他健壮的身形，眉宇间透着神明爽俊之气。 “你是？”九儿皱着眉问，捏紧手里的茶盘。 “我只是王府新来的侍卫，在花园里迷了路。”那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笑着说。 九儿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从那走，便能到前庭。” “园中行廊七拐八拐，实在是容易绕晕，公子能否给我领路？”那人一脸真诚，九儿也不好拒绝，便回过身给他领路去前院。 “敢问公子就是叶兮容叶公子吗？”他盯着自己看了一路，好奇地问。 “嗯。”九儿警惕地隔开距离。 “都说公子容貌不凡，果然名不虚传，连名字都好听。” 九儿对这些夸赞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头却有些疼了起来，想着赶紧把他带到前院，回去睡一会儿。 身旁的人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你脸色不太好，是病了吗？” 九儿被吓了一跳，他脑子里又冒出昨天的事，有些后怕，脸色越发显得苍白，伸手去推他的手，“只是小感风寒而已。” 他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要不我扶你去休息一会儿？” “不必，前庭就在前头，你先去吧。”九儿指了指回廊尽头，轻声说，也并不太难受，只是觉得有些累，大概是刚喝了药不久的缘故，也不必麻烦他。 对方似乎很担心他，执意不肯松开他，“没事，我扶你去。” 这时手上又传来一阵力道，把那人的手硬生生拽开。 “巫大人何时也学会偷鸡摸狗，潜入他人府邸了？”穆卫影冷冷地瞪着巫晔。 九儿又吓了一跳，却依稀记得此前秦溪口中的北国将军也是姓巫，立刻警觉地往后退了退，远离这个人。 巫晔果然一改方才的真诚模样，换上一副狡黠的嘴脸，轻蔑地笑了笑，“你怎么就来了，我还想逗他玩一会儿呢。” 又把目光投向九儿，收敛了轻蔑，真诚地说：“在下巫晔，多有唐突，还叶公子请见谅。” “巫大人擅闯王府恐有不妥吧？”穆卫影移了移身子，挡在他视线中间。 “谁叫王爷昨天连我的面都没见到就擅自离开，宴会也称病未曾出席，让我很是担心啊，便特意过来看看，这‘病’有多厉害。”巫晔的目光时不时抛向九儿，满含笑意。 “现如今已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巫大人还请回。” “可是我还没跟叶公子好好聊聊呢，叫我怎么舍得走？” “出去。”穆卫影眉头紧锁，盯着巫晔，用凌厉的眼神施压。 巫晔耸耸肩，笑道:“那好吧，不过三日之后，我再率众登门，届时还请王爷准备好宴席酒水。” “三日之后再见了。”巫晔又冲九儿笑了笑，才踏墙而去。 “没事吧？”穆卫影转过身，问。 九儿摇摇头，想着那人也并未对自己做什么。 穆卫影又叫人加强了府内的护卫，然后牵着他的手朝书房去，进了门以后，一个人坐在案边埋头处理折子。 “他就这样闯进来，不要紧？” “无碍。”穆卫影似乎料到巫晔会来，并不惊讶于此。 九儿的头被这么一闹都不疼了，不过还是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看着案前的人板着一张脸，他悄悄凑过去。 “生气了？”九儿笑了笑，把茶端到他面前。 穆卫影抬眼看他，眼里明明都要着火了，语气却还冰冷：“嗯，” 九儿噗嗤一笑，“喝口茶，消消气。” “这个巫晔，阴险狡诈，此前交手，我也吃了不少亏，”穆卫影抿了口茶，却难平心中愤意，向他解释道，“此次入京，他定有其他目的，你离他远点，千万别卷入什么危险中。” 九儿给他揉揉肩，“毕竟兵不厌诈，我今日见他，倒是印象还不错。” 穆卫影把反手他扯入怀里，让他的头枕在腿上，皱着眉，盯着他。 九儿笑了笑，认输:“逗你玩呢，他什么样，与我无关。” 穆卫影的脸色才算舒展，低头吻下，九儿想躲开，穆卫影霸道地撬开他的唇齿，深吻，这下他的困意全无，两人的舌尖黏腻缠绵，九儿能感受到他的不安，用舌尖轻轻抚慰他，却被他凶猛地侵入，不断地掠夺他的唇齿。 “别...”九儿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知道在这样下去可不妙，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又被他按住，继续深吻，九儿哼了几声，红着脸，用力扯住穆卫影的衣袖挣扎。 穆卫影这才放开他，九儿一边喘着气，一边慌张地从他身上下来，脸红得不像话。 穆卫影看着乱了分寸的他，露出一个笑，“逗你玩呢，你还病着，不会做的。” 九儿剜他一眼，喘着气，试图平复心情。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些，他端起穆卫影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朝这个满面春风的男人抱怨道：“你不过就仗着你力气比我大，等我到了你这年纪，说不定我还能反压你。” “是吗？那我到很期待呢，四年后，看你这小猫力气能变多大。”穆卫影笑了笑，随手抽出一本折子，不去管他，兀自看了起来。 九儿撇撇嘴，放下茶杯，在书房里逛了起来，书架上的各类书籍陈列，另一边的架子上摆着不少珍贵的玩意儿，花瓶、玉器，他扫视一番，目光触到一个物件，嘴角不自觉地上挑。 是当初那把坏掉的琵琶。他走近，抱起来，上头的琴弦都还是断的，九儿轻轻拂过伤痕累累的琴身，却仿佛就像是昨日才添的新痕。 果然那天是他。 他想起与这个人熟识的这些日子，一点儿都不长，比这琵琶坏的时间长不了多少，可就是越陷越深，谁也走不出对方的局，像俗世人间的红尘滚滚，两人挣扎无果，最后相拥，惹了一身尘。 他把琵琶放回架上，回头看一眼穆卫影，却和他的目光撞上，他心照不宣地浅笑，又低头看手中的折子。 “世间忧喜虽无定，释氏消磨尽有因。”